他是蛮不讲理又不通风俗的北桀王子,能跟他说什么呢?
“王子,我的丫鬟她怎么了?”
冒裕撇了撇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别叫我王子,叫我冒裕。”
沐萦之见他没有对自己动手动脚,料想他未必是想行周公之事,心底稍稍平和,努力与他周旋,寻求生机。
因此依着他的话,喊了他一声,“冒裕。”
冒裕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斜斜地睨了春晴一眼:“下雨了,我碰巧进来躲雨。怪她运气不好,我刚从窗户跳进来就被她看见了。”
沐萦之的心突突直跳,不敢往下想。她自是无法去质疑冒裕的躲雨之说。
冒裕见她紧张,又是一笑:“她没死,只是睡一觉。”
没死就好。
沐萦之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前世春夏秋冬四个丫鬟的死是沐萦之最为饮恨的憾事,若这一世春晴倒在了这里,她的心里将永远过不去这个坎儿。
“既然来了,我请你喝杯茶吧。”
沐萦之支撑着从榻上起来,走到桌边将倒在那里的春晴扶到旁边的美人榻上,悄悄摸了摸春晴的鼻息,确定她还活着,这才转过身,坐到桌边,给冒裕倒了一杯茶。
“这是天顺朝的名茶信阳毛尖,你尝尝。”
冒裕坐到她的身边,接过茶,一饮而尽。
茶是已经放凉了的,但冷茶有冷茶的风味,吃在嘴里,回甘更浓。
“比我在宫里喝的好。”冒裕道。
他整个人几乎在趴在桌上的,只支着一个脑袋看着沐萦之。
他的年纪小,面孔十分稚气,但他的眸子深处,仍然闪烁着北桀人的狠厉和野性。
正是这个眼神,让沐萦之觉得害怕。
“茶无好坏,只能说这茶更合你的味罢了。”
冒裕似乎在认真听着她讲话,又好像根本没再听。因为他立即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你为什么要嫁给白泽?”
沐萦之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白泽。
“你喜欢能打的男人?”
“我和将军是陛下赐婚,我也不知他为何要赐婚,你若见了陛下,替我也问一声罢。”
“赐婚?”冒裕的眼珠转了转,又瞄向沐萦之,“这么说,你根本不喜欢白泽?”
“将军是我的夫君,我岂会不喜欢?”
“你喜欢?”冒裕又咧开了嘴,“你喜欢白泽,你还在这寺里偷偷跟那两个男人幽会?”
沐萦之的心口又突突跳了起来。
这个冒裕难道一直在监视她不成?躲在暗处偷偷见她会客,一直等到她进来午睡,才溜出来现身?
“我是跟朋友聊天,哪来的什么幽会?你要是没什么别的可说,我就出去了。下午我还得去寺里听大师讲经。”沐萦之说着,便站起了身。
她看似风轻云淡,行动随意,心里却紧张得不行。
想用余光去看冒裕的反应,又怕被他瞧出破绽。
“你要走?”冒裕幽幽地问了一句。
沐萦之没有继续走向前去开门,而是回头看着他,“你还有别的话要说?若是还有话,我就听了再走。”
她仍旧是顺着他的话说,以免激怒他。
冒裕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只是笑笑,托着下巴打量着沐萦之。
“那我问你,你到底是怕我,还是不怕我?”
“你说呢?”沐萦之叹了口气。
冒裕哈哈大笑了起来,挠了挠脑袋,又问:“那你觉得是我可怕还是白泽可怕?”
“我是白泽的妻子,怎么会怕他?”
“这样啊,”冒裕的眼神又变了些意味,“看来你是很喜欢白泽的咯?”
沐萦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怕自己答了实话,会激怒他,但她也不能否认。
冒裕伸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道:“那要是白泽没过多久死了,你岂不是会很难过?”
一股怒意涌上沐萦之的心头,不过她并未彻底被冒裕激得失常。
因为前世她记得很清楚,一直到她死的时候,白泽都活得好好的,是镇北大将军。
这一世,他也一定会安安稳稳的。
只是,这个冒裕平白无故地咒白泽,让沐萦之实在愤恨。
她也如冒裕一般,淡淡笑道:“若是你死了,想来你娘也会难过的。”
冒裕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收殓住了,两道目光如雄鹰一般盯着沐萦之,那种杀戮之气又渐渐显了出来。
沐萦之面上淡然,心里也是自嘲。
想好的不要激怒他,偏生他一开始咒白泽她就沉不住气了。
“不用你管。”冒裕丢下这句话,从窗户口翻身就跳了出去。
沐萦之愣愣看着窗口,没想到冒裕如此轻易地离开,她的心甚至比方才他还在的时候跳得更快。
“来人!快来人!”沐萦之回过神来,推开门喊道。
第93章
若不是春晴被敲晕了,脖子后面留了一大片淤青,沐萦之甚至都有些怀疑,冒裕的闯入是不是只是一个梦?
出了这档子事,沐萦之哪里还敢在寺里多住几日,当下便叫醒了白玲和白珍,一齐坐着马车往将军府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