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幼薇诚恳,回复了正色。上凌大半弟子保住,他们能从禹城全身而退,确实全仰于云霁,认真道:“这话虽是生疏,但我还是要与你说上一句谢谢。”
云霁微微一笑,毫不掩饰:“我只是为了自己。”
这些事,连幼薇分的清楚,义正严辞道:“即便是为了自己,我们能幸免于难,也是多亏了你。功劳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不需推却。”
“这不是推却。”云霁一把将连幼薇拉过身旁,在她额间轻啄一口,神情极为认真,正道:“我是个自私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自私?”连幼薇摇摇头,轻叹一口:“我不需劝你永不要妄自菲薄。时至如今,你为我们做的若称之为自私,那我更是无地自容了。”
云霁扯过她半个身子握住她双肩,握的有些用力,甚至令连幼薇有些生疼。他一双坚毅的目光无比认真坦白,定定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就像每一个望向你的眼神都曾心中揣摩过、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权衡利弊才道出口。我乐此不疲,并非认为情爱二字有多使人憧憬,令人向往。这一切,不过是需要你,不能失去你。”
这话就像一束白光打在了连幼薇头顶,照亮了她心头,原来真正身心切会到被人需要的那一刻,整个变重了的人,可以附加更多存活于世的理由,生出那么多柔软又坚定的勇气。
抬眼望着云霁,心中悸动翻涌,狂叠成海,微微点头埋向他胸口,轻道:“愿我不让你失望。”
两人在密室之中又细语许久,便来了弟子传唤连幼薇。
云霁心中又起担忧,拉住连幼薇,道:“我随你一起去。”
连幼薇按下他的手,双眸坚定,示意他安心:“不必,我去去就回,你等我。”
云霁沉了脸,道:“我怎么能让你独自一人面对那些老......”他把“家伙”二字生生憋回肚中,接道:“......元老。”
连幼薇摇摇头,神情认真:“我有一些话要单独对他们说。”她朝云霁递去一个让他愈加安心的眼神,说完也不等云霁回应,头也不回的出了去。
总殿内室中算是宽敞,却是硬生生挤了长宿、灵图两位元老,掌门苏点天、白占元也再侧,几人神色各异,皆为凝重。
连幼薇刚立定便拱手作揖,喊道:“幼薇见过两位师祖、掌门。”
苏点天笑意慈软,挥挥手示意连幼薇直身,开口道:“起身吧。”
他说完息了声,也无人在接话,内室中恢复沉浸,气氛着实压人。
许久,长宿才打破这氛围,说道:“想此次唤你来,你大致也是明白为何意。”
“是。”连幼薇接道,她不知是受了云霁之前那番话的蛊惑,还是心中早有决意,此次撇开云霁,单独前来,便是要把此事道个清楚。一心一事,心无旁骛,双膝徒然跪地,即道:“南疆魔人一行已经落网,弟子想与云霁一同出门修行。”
这话却是太过果断利落,完全惊住密室中另外四人。二位元老本想盘问一番关于云霁的事,怎么能想到连幼薇如此直接抛出这话。
除了一侧的白占元,余三人互相惊诧打量起各自神色。出外修行也算不得多新鲜的事,不愿束在峰内想四下游历的也大有人在,只是......怎么会是和那北陵魔尊!
灵图目光放去跪地的连幼薇身上,想来她不遮不掩道出这话,已是分的清楚,若她心意已决,仍留在穹苍派,自是会给穹苍派招来不必要的口舌。只是此刻说的也未免太过唐突,丝毫不给众人一些心理准备。
白占元虽说早就看出些端倪,却没想连幼薇居然执意他们二人要出外游离修行,立刻锁眉沉怒道:“荒唐!阿薇,你有无三思!”
待他凌厉的尾音还绕在沉闷的内室,察觉自己失了些气度,立刻别过一张沉着的脸也不在发话,心中更是压的慌。
苏点天瞟白占元一眼,接道:“幼薇,你说的可当真?”
“是。”连幼薇仍然跪地,她心目无比笃定云霁的生性与近年来所为,众人皆有所耳闻,已不需多言,回道:“只要一心念善,无谓人魔,弟子与云霁早已心意相通,还望二位师祖、掌门成全。”说完已是决然匍匐,拜倒在地。
室内又是一片沉闷,久也无人开言,连幼薇埋倒的腰身也不起。
灵图忽然从中打着哈哈,拈胡对身旁几人笑道:“心有邪念则万物皆邪,心无邪念则万物皆善,我们又何必拘于形势,在意是魔是人。师兄、点天、占元,你们说是与不是?”
白占元才颔首低道:“是,占元鲁莽。”
许久未开口的长宿似乎并不满意白占元刚才的答话,肃立道:“占元,你是我穹苍派的骄傲,若是我们说你鲁莽有错,就是打我穹苍的脸,这你要明白!”
白占元一愣,又立正了心思,应道:“是。”
灵图缓缓笑着,侧向连幼薇,一双锐利的双眼,起了探试,问道:“幼薇,这世间多心是蜚腹,有口是是非。”
连幼薇道:“心中无惦念,两耳无须闻。”
灵图问道:“那你心中装的是何物?耳中入的又是何物?”
连幼薇道:“心中装的是清净,耳中入的是欢喜。”
灵图终于捋了捋须长的白胡,笑意盈盈对长宿、苏点天讨笑道:“师兄、点天,幼薇的清净是不扰,欢喜是他人,执意强留反倒是我们这帮老东西不解儿女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