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街道中段一间最优美的店家前停下。
这间店家,甚至连玻璃橱窗都没有,只有一扇旧时王侯家的铆铁铜环厚木门,车才刚停妥,门前就已经有个男人,恭敬的打开车门。
牡丹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黑仲明,却已经走下车,纵然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她仍跟着下车。
谨守在门边的另一个男人,穿着同式样的制服,为他们拉开大门。黑仲明看也没看侍者一眼,径自走入门内。
门内,一个身穿洋服、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女人,立刻上前恭迎,秀丽的小脸上,堆满了笑容。
「先生,好久不见。」她伸手接过他的西装外套,交给身后的店员,拿到衣帽间挂好。
「嗯。」「这边请。」那女人说道,对着牡丹微笑,轻声说道。「我是素蓉。」她伸手迎领两人,往店内走去。
这是一间很低调、但很高价的店。
素蓉带领着他们,走进一间独立的房间,房里的布置高雅。不论是宽敞的房间、明亮的灯光、落地的镜子,或是殷勤有礼的服务,都在在显示出,这里的商品,绝对昂贵。
「先生,您今天需要些什么吗?」素蓉问道。
「把你们店里,所有小姐能穿的礼服都拿过来。」礼服?
牡丹抬起头来,看着他如刀凿般的侧脸。
看来,他并不准备放她一马。
笑容满面的素蓉,并没有露出讶异的表情,她的反应就仿佛这是个最寻常的要求,嘴角的弧度,没有丝毫改变。
「马上来。」素蓉回答,然后退了出去。
黑仲明在沙发上坐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银雕盒子,从里头拿出一根雪茄,再掏出打火机,将雪茄点上,一派从容自在,就像在自家客厅。
牡丹看着沙发上平静淡漠的男人,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有些不安。她润了润干涩的唇,才能开口。
「我以为,你跟人有约?」她说。
黑仲明看着她,深吸了口雪茄,然后吐出来。
白烟袅袅,缓缓的,扩散开来。
「我们不是要去参加丧礼。」隔着那薄薄的白烟,他往后靠在沙发上,瞧着眼前身材姣好、脸色却莫名苍白的女人。
她有一种矛盾的气质,秀气又勇敢,而她身上那件黑色丝料旗袍,让她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更白。
他也记得,月光之下,她白皙的肌肤,有多么细致。
「我不需要更多的衣服。」她垂眼看着他。
明明她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人,但这个男人就是有办法,即便坐着,都给人强大的压迫感,仿佛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的人。
抗拒着突然涌现的忐忑,她力持镇定,试着用最冷淡的口吻回话。
「你可以要我回房换。」她说。
黑仲明冷眼瞧着她,几乎要嗤笑出声。他再吐出了一口白烟,讽刺的说道:「我担心那衣柜里,有更多的死人装。」他都知道,再换几次也一样,她不会挑选出更鲜艳的衣服,要她回房去换,只是在浪费时间。
被人识破的尴尬,教她一时说出不话来。这是她小小的、微微的反抗,却也被他一语道破,揭露得毫不留情。
室内陷入沉默,紧闭的房门,却在这时再度被推开。
举止优雅的素蓉,带着另外三个女人,款款走了进来,她们打扮相同,戴着白手套的手上,都捧着三、四盒白色的长方形纸盒。
快速而无声的,她们打开了纸盒。
「这些都是这一季最新的礼服。」素蓉微笑,站到一旁,用悦耳的声音,柔声解说着。
个女人训练有素的,展开了第一件礼服。
「这一件优雅的粉红长礼服,是刚从法国进口的最流行的款式,上面的蕾丝,全部是由最顶级的洋裁师傅,亲自手工缝制。」素蓉的视线,落到了牡丹身上,却得不到半点响应。很显然的,这件礼服并未受到青睐。
又一件礼服,被仔细拿出来展示。
素蓉并不气馁,继续保持微笑,介绍着一件又一件,从白色纸盒中不断被拿出来的礼服。
牡丹始终不为所动。
那些礼服都很美,但是,她并不想穿着其中任何一件,走出这间店的大门。
美国来的低领银丝贴身迷你裙、希腊女神风格的垂坠洋装、有着流苏和亮片的印度透明薄纱……老天,那块绣着金银线的薄纱,几乎是透明的,虽然里面有内衬,但那么小小的一块布,恐怕没有办法遮掩多少东西。
每一件从纸盒中拿出来的衣裳,都太过于性感,不是露出大半sū_xiōng,就是露出整个背部,至于袖子!制作这些礼服的裁缝,像是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袖子这种东西的存在。
看着那些一件比一件暴露的礼服,不论是哪一件,都会让她暴露过多。她本来还有选择权,能选择穿哪件衣裳,但当她踏进这间店时,她的选择权就已经被剥夺了。
如果,黑伸明带她来这间店,是打算要教训羞辱她,那么他的确成功了。
面带微笑的女人们,接连拿出许多礼服,都得到不到响应。最后,素蓉接过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亲手取出里头的衣裳。
黑伸明开口了。
「这件不错。」牡丹瞪着那件礼服,双眼圆睁。
那是一件红色缎面、真丝纺制的礼服,前方是垂坠式的u形领口,鲜红的裙摆长至脚踝,但旁边的开技,裁高到大腿边这件礼服的样式简单,没有华丽的刺绣或蕾丝亮片,只有合身的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