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就住在这儿呢。”
花隐与陵公子面面相觑,“难道你就是那人口中所说的神算?”
“是谁告诉你们来这里算命的?”他问。
陵公子想了想说,“一个很奇怪的陌生人,他说他叫疏影。”
“唔……这样啊。”
顷刻间了然。
“我确是可以算命,姑娘,将手纹给我看一看吧。”
花隐听罢,乖乖地将手伸给了他。
他轻托住她的手心,熟悉的悸动,熟悉的温暖,熟悉的纹络,目光定在那细密的曲折上,看了好半晌,眼睛连眨都舍不得眨。
他曾握着这只手,挥笔作画,告诉她,墨要略浓一点,随心而去,画出来的事物方才灵动。
他曾握住这只手,告诉她,从现在起,你乖乖站在我身后就好。
如此深切地怀念起来。
“怎么?”见他许久不发话,花隐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
“唔,”他放下她的手,轻轻一笑,转目对陵公子道,“看样子,这位姑娘是福贵之相,将来嫁给公子,定能助公子一路仕途高升,所谓花隐美眷,似水流年,姑娘也定会终生喜乐无忧,此乃上上之命。”
“真的吗?”花隐与陵公子不由开心地笑问。
少年点点头,“嗯,真的。”说完站起身来,却不料周身无力,身体又软软地倾倒了下来。
陵公子吓一跳,匆忙上前扶稳了他,手触到他的心口处,几乎连心跳都摸不出来,陵公子不由担忧问道,“……你没事吧?”
少年只是摇头,白皙的脸色犹如宣纸。
聊谈之间,日头渐渐西斜。
“不早了,两位早些下山吧,免得等到天黑山路不好走。”少年语气温和地提醒道。
花隐与陵公子闻声站起身来,“多谢招待,后会有期。”
说罢便欲离山。
“等等。”少年忽然叫住了两人。
两人不解地回头,却见那少年已经走进了茅屋之中,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把油纸伞,他将伞递到花隐的手上,目光中露出了几许别样的温柔:“天要下雨了,记得撑伞。”
会下雨么?
花隐和陵公子皆不太相信地抬头望了望漫天火红的夕阳,对他的话抱有很大的怀疑。
少年见状,又将伞往她手中推近了一些,“带上吧,一会儿会下雨的,别忘了,我可是神算呢。”他笑了笑,风轻云淡。
花隐接了过来,“谢谢,改日我会送还的。”
少年只是默默地勾了勾唇角。
“敢问,神算先生是……”
“我叫墨隐,笔墨的墨,隐世的隐。”
“墨隐公子再会。”
花隐与陵公子一并踏上了离山之路。
那名叫“墨隐”的少年就一直守在茅屋前,定定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动也不动。
半个时辰之后,忽然下起雨来。
一滴一滴的红色雨珠,铺天盖地落下来,打湿了花隐的脸,陵公子为她撑起伞,在红色的雨幕中继续前行。
“这雨水……怎么会是红色的?”
花隐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一幕,心头毫无原因就是生生一疼。
好像有什么挚爱的人,忽然就不见了,可她记不起来。
她停下脚步,回望走来的山路。
“好美啊。”
“是啊,真美。”
恍恍惚惚中,似是丢掉了什么,那些温暖而美好的事,伴随漫天的红雨,落下来,看不见。
不记得。
不记得,谁说过要在一起。
其实也有比这场红雨更美的。
更美的是千草坡中那人绝世的睡颜,还有被吵醒之后,笑眯眯地看着她,叫她一声小色女。
更美的是每日早起背诵永远也背不完的《千咒经》,站在木桩上挥剑,看着朝阳一点一点升起来,练功的时候不小心从半空坠落,那人在千钧一发之刻飞身温柔地拥她入怀。
更美的是堆得胖胖的大肚子雪人,还有那人凑在自己耳边轻轻呵出的热气,手指在眼前一比,雪花就为她跳起舞来。
更美的是那人拿过自己手中微微皱了的叶子,毫不顾忌的放到唇边,吹出悠然的曲调。
更美的是那人对自己说:“我说的在一起是指……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和我一起上天入地,同进同出,朝访天涯,夜临沧海,和我一起度过一段很漫长的岁月,不止是一百年,也不止是一千年,而是直到我死去,直到你能看见红雨的那一天,你懂吗?”
她懂的。
只是她不记得。
那些记忆,被封存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永远也拾不起来。
红雨之中,仿佛又听到了谁寂寞的声音。
一羡蜉蝣,朝生暮死。
二羡凡侣,携手白头。
三羡草木,无心无苦。
四羡飞鸟,归去自如。
——有一个神仙,终生都在追逐这四个再简单不过的愿望,却终究一个都没能实现。
云灵山的茅屋前,那少年已经不见。
只留下一袭染尽了红尘的仙衣。
其实在这之前,他与她是见过一面的。
那是在苏吟风辞世之后,他回到墨云阁,摘下了那面牌匾,正准备将画坊上锁,却有一男一女登门而来。
“请问,有画师在吗?”少女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他抬眸之间,与她的目光两两相撞。
手中的画纸因为他的瞬间失神而飘然落地。
“你是这里画师吗?”少女又问了一遍。
他觉得自己在那一霎那几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