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你都知道?”
“江轩说的……”
“你什么时候跟江轩这么好了?”
“他不是你好朋友么……”
朵拉顾不上追究他擅自结识哥们前女友的责任,抹了抹脸先问安琪,“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在啊……”安琪假装没看到朵拉通红的眼睛,“我跟朋友来看表演,刚好就看到阿蓝下水救人勇斗鲨鱼,真是太感人太精彩了……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怎么能不发扬光大……”
安琪是晚报记者,热情年轻爱岗敬业,记者证24小时不离身。一场鲨鱼袭击潜水员并遭遇智斗反被降服的事件,几乎被她从头录到了尾,趁着场地扰攘警备松懈,更一路通行无阻地直接来到阿蓝跟前,和他俩一样蹲着说话,构成了一个奇异的等边三角形。
“对不起,他不接受任何采访。”
“不是正式采访,只是个记录,声音记录,可以不出镜!”
“安琪,你要做新闻,去找馆长,去那边拍他们治鲨鱼,有一票人愿意上你的报道,但不是阿蓝。”
“必须是阿蓝!他站起来喊小妖出来的时候我就在他前一排!他是整个事件的核心,他是新闻眼!”
“不行,他只是个编外潜水员,说多错多,不说最好。”
“就两句话,两句都不行吗?”安琪不甘心地叫,“阿蓝,你就这么听她话?你不能自己拿主意吗?”
“安琪!”
“等等。”
阿蓝突然站了起来,引得两边的女孩也跟着起立。
“我就说一句话。”他沉声说道。
朵拉蹙眉,鲨鱼伤人对海洋馆而言无论如何不是件好事,一着不慎阿蓝就可能从大功臣直接变成肇事人,端看馆里决定如何善后,而馆长老爷子,显然不会希望他擅自开口发言。
可阿蓝没再给她阻止的机会。他看着忙忙按手机录音的顾安琪,声音沉郁。
“我希望鲨鱼没事。”
“……没啦?”
“没了。”
安琪满心遗憾地离开了,阿蓝站在预备区的角落里,双眸注视医疗池底正在接受治疗的柠檬鲨,深邃瞳仁中百味杂陈。
“阿蓝。”朵拉拉了拉他的衣袖,“不要怪他们了,他们也只是怕你受伤。”
“嗯。”
“枪打在尾巴上,伤口愈合就行,不会死的。”
“嗯。”
“你也别自责了……”
“朵拉。”阿蓝突然转过脸看她,“如果拿枪的是你,你会开枪吗?”
朵拉迟疑片刻,早就知道他的问题会有怎样的取舍,可闭眼便是他被鲨鱼压在沉重躯干之下,连呼吸都艰难的境况,孰重孰轻,如何能够违心。她垂眸,缓缓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对较大的动物一般需要5-10分钟起效,通常是暗处射击,等动物失去战斗力后再上前捕捉,一般用在科学研究或动物救治。遇到猛兽袭击,危急关头□□没用的,只能上攻击型武器。
☆、网红
“阿蓝,你要明白,对海洋馆来说,死一条鲨鱼和死一个潜水员,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我知道。这是人类的地盘,人命当然比鱼命重要得多。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不公平。”他的声音沙哑寥落,“一条鲨鱼,本来应该自由自在,它的世界是大海,而不是这个几百平米的人造水池。它被强行抓来,不知道水池里的规矩,可人知道,知道还偏要散发下水——破坏规矩的是人,受伤的是它,它没有选择,人没有给过它选择。”
朵拉低下头,许久也只得一句,“阿蓝,你是人,不是鱼,总这样想会很累。”
“你不是鱼,他们不是鱼,你们谁都没见过被削掉鱼翅又扔回海里,寸步难行只能活活饿死或者被同类吃掉的鲨鱼,没见过被带铁钩的渔网扎得全身是伤血流如注的鲸鱼,没见过被海上漂浮的塑料垃圾夹住再也飞不起来的海鸥,没见过困在断裂的冰块上离陆地越来越远上不了岸的北极熊幼崽,没见过因为海水变酸大片大片死掉的珊瑚,没见过拖网渔船经过以后满目疮痍的海底,没见过方圆上百公里原油漂浮和燃烧的海面……我活了二十岁,在海里度过了十九年,我见过,我见过太多了。”
“阿蓝……”
“那只小北极熊,它一直在叫,可能是叫妈妈,叫爸爸,或者任何能来救它的生灵,我想帮它,可它太小了,完全不知道怎么爬到我身上……它试了很多次,最后放弃了。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尝试去挽救一条生命,结果是彻底的失败……”
他的双手紧握栏杆,眼眸深处闪烁着星芒。不为人知的大洋深处,他的生涩拘谨消失殆尽,不再是俗世繁华里那个奔波沉默的少年。这是她从未认识过的阿蓝,海里生,海里长,海风海浪早已浸润他的血脉,海和他的羁绊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广。
“我曾经以为,这也是一种弱肉强食,就像你们常说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可等我上了岸,我看到的是大片填海造地,毁了整条海岸线,只是为了盖楼卖钱,恐袭炸毁油管,海面铺满十公分厚的原油,只是为了争权夺位……你们为了得到一条鱼,杀死了一群鱼,可实际上,你们真正需要的只是一小块鱼肉而已。”
他的语气沉郁而平静,每一声“你们”都扎在朵拉心里。
“阿蓝,对不起。”她轻声说,“海里发生的事情我没有都见过,可我都明白。不是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