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没那闲工夫搭理你。她这是什么意思?宫里的事儿要彻查,想把自己择干净?”
他太太这会儿一心向着暇龄公主,“世上也没个闺女毒死亲爹的道理,那得多坏的心肠啊,我料她不能够。”
南玉书看了眼食盒里层层铺叠的好东西,沉吟着:“要不是她干的,为什么想要买通咱们?”
他太太问:“太子爷授意往她头上按罪名了吗?”
“那倒没有……”
“这不就结了!”他太太一抚掌,伸手把一串多宝璎珞捞了起来,两手一绷,往自己胸前比划,“就这,能在前门大街上开间铺子。”
有时候贿赂无法撼动人心,并不因为这人刚正不阿,只是因为你下的本钱还不够大。一旦叫人满足,叫人移不开眼,那你的事儿就成了。南玉书这些年在控戎司当一把手,抄贪官污吏的家都是他领人去干,造册上随意少填几笔,回来次次盆满钵满。这样的赃官儿,心得有多黑呢,想买动他,真得把家底儿都掏空了。幸好暇龄公主出降那阵儿,宫里的陪嫁足够多,这点东西于公主是九牛一毛,于南玉书是替天行道,不拿白不拿。
这里头有个知情的前后顺序,星河就用那一点儿可以活动的余地,把暇龄公主和打尽了。
多大的事儿啊,公主为了脱罪,买通办案官员,这消息报到御前,腿脚仍旧不大灵便的皇帝果然龙颜大怒了——不是你干的,你何必多此一举?心虚即是有鬼,没想到自己那么疼爱的女儿,到头来想要他的命,就因为一次没称她的意么?
二十年光阴养虎为患,想起来真叫人惭愧。还有那个南玉书,他的贪得无厌为皇帝的惭愧雪上加霜,这样的人,还能在朝堂为官吗?下一个被查抄的,就是南玉书的府邸。
星河在一片火光中听南府上儿啼女哭,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金瓷站在她身旁,隔会儿就看她一眼,想必心里正嘀咕最毒妇人心吧。
她转头看他,慵懒地笑了笑,“千户,离控戎将军的职务又近了一步。”
是啊,戍守宫门的美差就在眼前了,除掉了南玉书,锦衣使就是控戎司一把手,将来她想调谁守宫门,就是谁守宫门。
一直追随她的人当然兴高采烈,南玉书往日的部下又轮转到了上任指挥使蓝竞亲信的尴尬境地。顶头上司一夕倒台,他们这些人不得重用,大概也只剩在厨房帮帮忙,偶尔当当闲差的作用了。
人影往来,他们插不上手,星河看在眼里只一笑,“你们终究跟过南大人一程子,亲自押人难免尴尬,这事儿就交给徐千户他们吧。”
南派那伙人臊眉耷眼的,站在角落里,垂首应了个是。
拿人的时间定在夜里,徐图之一脚踹开二门的时候,南玉书正抱着小妾睡得香甜。大概没想到骤然之间祸从天降,被赶出罗帐后显然还懵着,光着膀子只穿一条杭绸长裤,几根胸毛在夜风中招展,惶然问星河,“宿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星河摸了摸鼻子,“卑职奉命行事,南大人收受贿赂一事被捅到皇上跟前了,皇上下令捉拿,命卑职严加审问。”
南玉书终于明白过来,看着她冷笑:“这回宿大人可算称心如意了。”
她啧了一声,“大人此言差矣,暇龄公主的贿赂可不是卑职让您收的。要说您的胃口,也忒生冷不忌了,皇上才被毒倒,暇龄公主有重大嫌疑,您连她的东西都敢收,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呀?要是我这会儿说您和她是同谋,您猜猜会怎么样?这脑袋还保得住吗?”
南玉书自知大势已去,走了那么多夜路,这回终于遇见鬼了。他深深叹了口气,听天由命的样子。星河还是顾及他朝廷命官的脸面的,吩咐江城子:“先别忙,让南大人穿上衣裳再说。天儿还没暖和起来呢,没的着了凉。”
这回的案子不简单,又是捉拿指挥使,又是扣押公主的,光一个控戎司没那么大的职权,须与枢密院通力合作。从南府出来后,就看见霍焰在马上坐着,控戎司的内务他不便插手,但他身为宗室,捉拿皇家的公主一定要在场。
星河仰头看他,他身后火光成阵,这样的人何时何地都高高在上。她挤出个笑容,“霍大人,咱们上公主府吧。”
他看她神情乏累,问:“你的官轿来了么?”
她摇摇头,“忙着办差呢,谁还坐轿。倒是烦劳霍大人了,大半夜里出手,害您也跟着奔忙。”
他说不打紧,“都是替皇上办差。那天夜里我也奉召入宫了,你来去匆忙,没瞧见我。”
星河啊了声,“想是忙糊涂了。”一面指派人先行包抄公主府,自己慢腾腾上了马,勒转马头和他同行。
霍焰问太子现状,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只说还好,“就是有时候喘得厉害,他用香一向考究,这回的两味香差点要了他的命。”
霍焰点头,“帝王家的事向来说不清楚,这回的风波过后,大内应当太平一阵子了。”
她偏过头瞧他,“您不也是霍家人么,听这话颇有些冷眼旁观的意思来着。”
他轻轻笑了笑,“我是宗室,但不是正枝儿,帝王家的习气早就没有了。开个府,过着普通人的日子,仅此而已。”
这不是星河头回看见他笑,可是每回他一笑,就给她一种什么都不是事儿的感觉。有时候她也觉得累,勾心斗角得太久了,很希望能够找个地方歇一歇。不知为什么,这个不算相熟的人,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