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都是插在心上的刀,我为我娘不值。”
一个王朝要运行,这是不得不为,要不那些言官能聒噪死你。皇帝坚持了八年,已经仁至义尽了,星河只得安慰他,“主子,您别难过,明儿我上温室宫,先把人拉拢过来再说。”
拉拢不拉拢的,目下右昭仪能倚仗的也没有别人,太子道:“你先养着你的脚伤吧,这会儿不当心,仔细以后瘸了。”
说瘸就瘸么,也太小题大做了。她讨好地说:“臣为主子,不怕瘸腿。”
他哼了一声,并不领情,“你不问问我,愿不愿意重用一个瘸子女官?”
这话多伤人心啊,星河怨怼地瞅着他,“我要是瘸了,就自请出宫。”
“出宫嫁人?你想得倒美。”
两个人就是这样,好好的,就不能说句窝心话。星河觉得还是和他谈公务比较好,便道:“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年前不知能不能了结曹瞻的案子。臣先去会一会新皇后,然后得出城一趟,上北军档子房,把历年的军需存档调出来。”
太子长长叹息,“年下都忙,南北战事凑到一块儿了。”说着握拳敲了敲前额,“头疼。”
帝国的储君,撇开和她逗闷子的时候,余下时间都陀螺似的,不是两仪殿,就是在左右春坊。招惹招惹她,仿佛成了他生活的唯一调剂。近来皇帝日渐老迈,才五十出头,不知怎么精神一里不如一里。身体也不好,一冬两回受寒,咳嗽发热总不见好,星河有个预感,没准儿太子上回酒醉时的梦想就要成真了。
如果皇帝晏驾,那么太子继位顺理成章。这样的主儿,恐怕一时都容不下那些异母兄弟和他们的支持者。有时候并不是你想要玩弄权术,而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一退,可就退到性命的边缘,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她不愿意死,也不愿意整个宿家全军覆没,所以她不希望太子继位。如果可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现状倒很好。然而世上谁能长生不老?哪天皇帝一驾崩,那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最好的法子是大胤没有皇太子,将来由谁继位,全在皇后口中。原本星河的计划确实是这样的,大略和父亲透露过意思,父亲也赞同。可她心里没来由地惆怅起来,假如当真把他从太子位上赶下来,他还能活命吗?为了自己登梯上高,把发小情全丢了,实在悲哀。
她是一霎儿千般想头,但自控能力极好的人,绝不做在脸上。过去替了他的手,为他按压,“主子爷……”
他受用了,闭着眼睛嗯了声。
“南玉书把曹瞻的案子全都移交我处理了,我明儿要和枢密使约个时候出城,怕雪还不能停,万一赶不及城门关闭前回来,那就后儿回宫,成吗?”
他说不成,“别说下雪,就是下刀子,你也得回来。”听见她狗似的咕噜了一声,他说,“到时候我让德全带上我的腰牌,即便是半夜,也能给你开城门。你给我记好了,不许夜不归宿,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这哪儿是发小,分明就是活爹。星河算了算时候,虽说北军营地出城十里就到,但路不好走,进了档子房查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来的。况且还要传人问话,各种杂事,没有一天一夜,无论如何来不及。
她心里不舒坦,不肯给他疏解了,垂着手道:“臣在其位,就得谋其政。您又不拿我当女人,为什么非得让我晚上回来?再说我是命官,谁敢对我不恭?您到底在怕些什么?”
他到底在怕什么,怕她终究是女人,女人官场上行走,太多的不便利。在京城他能护着,到了外头全是泥腿子,万一出点事儿,活剐了那起子混账简单,造成的伤害怎么弥补?再说谁不拿她当女人了,不是她一直不拿他当男人吗。这个白眼狼,怕是到死也不能明白他的心了。
他别过了头,“你不必多言,不许就是不许……”瞧她脸拉了八丈长,喋喋说来不及,他被她唠叨得心烦,万般无奈才做了让步,“实在不成,带上我的亲军,让他们护你周全。”
太子有他直属的亲兵,统称东宫六率。其中左右监门率府和左右内率府,由太子直接掌握,可以随意调度。这些人大多出身有根底,于万军之中再三挑选出来的,绝对的靠得住。他让她带亲军,阵仗实在太大了,她还想再商议,他把眼一瞪,“那就连夜给我赶回来。”
这是不必再商议了,星河蔫头耷脑的,“您什么时候能让我自个儿做回主呢,我长到这么大,在家听爹妈,离家又得听您的。”
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不过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换了个说法儿嘛。太子爷相当高兴,但语气却仍旧不善,“等我死了吧,死了就没人管你了。”
他口没遮拦,引得她一阵嗔怨:“您可嘴下留情吧,死啊活的,多不吉利!”
太子说:“你爹妈把你送进宫,我就得对你家里负责。”
星河腹诽不已,他又不待见她家里,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不觉得臊。
谈话到这里进了死胡同,再讨论不下去了。太子政务繁忙,坐到案后便没再起身。成堆的奏疏,陈条,还有草昭堆积在案上,几乎把他淹没。星河子时进去看了一回,他在忙,丑时又去看一回,他还在忙。寅时太子起来活动了下筋骨,见她在偏殿的南炕上睡着了,怕她着凉,从床上抱了一床被子,给她盖上了。
卯时的御门听政因为天气的缘故,搬进太极殿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