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那时候大学校园里自己有电脑的人不多,所以大多数人都会一直留在自己的座位上,趁着那一个小时上上网。
贺千回和老幺是邻座。
才下课,老幺就迫不及待地打开qq聊天,贺千回则打开电子信箱回复邮件。
这样各自玩了一会儿,老幺忽然拍拍贺千回的手,指着自己的屏幕让她看。
贺千回伸长脖子一看,只见是一个qq对话框,上面写着:“你旁边的女生是谁?”
贺千回和老幺面面相觑。
老幺坐在这一排的末梢,另一边并没有人。
所以对方问的这个人,只能是指贺千回。
贺千回问老幺:“这人是谁呀?”
老幺一脸无辜:“不知道啊,就是个陌生人,刚刚跳出来的。”
她们俩一交换眼色,忽然同时回头四下张望一圈。
只见同班的同学已经走了好些,换成一些陌生的面孔占领了空出来的位置。
而所有人都神情兴奋地对着电脑,有那么几个感受到她们的目光抬起头回应的,也是她们班同学,彼此都认识。
她们俩再回过头来,看那个对话框上对方的用户名,只见写的是:风雷。
贺千回的脸突然就红了。
她的qq名叫星月,因为这样子,何方宇还特意把自己的qq名改成了风云,以此表示他们俩是一对儿。
而这个风雷,他应该不可能知道贺千回的qq名吧?
那么岂不是……他好像天生就跟星月是一对儿!
老幺问:“怎么办?要不要理他?”
贺千回说:“别理他,咱们走吧,回宿舍。”
北方的秋冬来得早,比起贺千回所熟悉的南方来,也更有缤纷鲜活的色彩。
p大校园里栽满了高大的银杏,在深秋里一点点变作金黄,凉风里寂然无声地飘落下来,像是被撕碎的美丽,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悲伤,却也让人神魂颠倒。
北京的秋天极为动人,难得干净的天变得又高又蓝,深远无垠,铺展开了,大片大片的空白留给这些浓墨重彩的黄叶。
贺千回每次在这样深秋的校园里走路,无论是自己一个人,还是同姐妹们一起,或是依着何方宇,都觉得一切美得不真实,她自己好像是油画里的女子,正一帧一帧地出演着一场无声的戏给谁看。
戏外人的心情她无从知晓,而戏中人多么多么地,想要一个故事。
贺千回觉得自己并不在故事里。
如果曾经有过故事,那也是在早已遥遥远去的小时候,而现在不是故事,只是结局。
如果自己就这样地已然生活在结局里,青春岂非未老先衰、面目全非?
贺千回满心遗憾,觉得自己像是吃人参果的猪八戒,在还没明白之前就一口吞下,醒悟过来的时候已是永远的错过。
一切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自己的人生,大段大段地闲置了,不能留给过程,只能装满回忆。
贺千回的宿舍里都是最乖觉的孩子,熄灯后的夜晚,几乎从不卧谈,都静静睡觉,而贺千回总是在一时之间还不能睡着。
她有时会听见窗外的小路上有几个男生说笑着走过,边走边时不时拍几下篮球,胀鼓鼓的篮球打在覆着落叶的地面上,饱满有力的弹跳声里带着沙沙如语的边奏,有一种青春的张狂与寂寞。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声音总会让她忽然之间就差点掉下泪来。
在以后长长的岁月里,她每再想起来,都还觉得那组声音,一下一下,好像弹在她的心上一样。
而她永远不能知道,那些走过她窗外、也踏过她心上的男孩子,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在天刚刚发亮的早晨,贺千回总是会在依稀淡去的梦境边缘听见窗外的落叶被竹扫帚一下一下清扫开的声音——
刷,刷,刷,尖锐的摩擦声,有点像指甲划过玻璃,凄清地绝望着。
贺千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会有梦醒时分的感伤。
她还缺什么呢?
那个冬天刚刚开始的时候,这群还不到20岁的女孩子都学会了使用面膜。
贺千回从来都是认真的学生,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严格恪守说明书上的要求,每周做三次面膜。
只是最便宜简单的产品,用在十八岁女孩的脸上便好像魔法一样功效卓著,以至于寒假回到原来的中学聚会的时候,大家见到她,全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天啊,你怎么还在继续变漂亮,原以为你早该封顶啦!”
贺千回还在想呢,不知道是不是那支面膜的关系,就已经听见有人站出来解释:“爱情的滋润嘛!”
一批还不明真相的同学便炸了锅,围过来七长八短地逼她招供。
贺千回只好一一答记者问,因为说的是幸福的、或者至少是应当幸福的事情,她的脸上不自觉地就浮现了一层幸福的光环。
记者渐渐散开时,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