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丝阴森冷笑。
京中都传姬昭说话颠三倒四常胡言乱语,十句里挑不出一句真话。他也向来不喜与别人一本正经说话。望着面前虚弱憔悴的女人,难免想起她立在姬崇身边的往昔。他难得多说几句。
“我思来想去,这么躲躲藏藏真的很无趣。不如将敌人全干掉来得爽快些。星漏说得很对,遗言这种东西就是哄哄逝者临终前那一时半刻,活着的人还是乐呵些比较好。就算失信,忤了他的遗言,到了阴曹地府……”姬无镜顿了顿,狐狸眼狡猾地轻勾,“反正殿下也打不过我。”
温静姗目瞪口呆。
她怔了半晌,才结巴开口:“我、我没有认为一定要依了殿下临终所托行事。逝者安息生者为大。彼时情况不明,甚至连星漏都没有出生。阿崇倘若知道后来连累你卧床多年,定然也是自责的。可、可是……可是太难了,也太危险了!”
温静姗越说越慌乱。
“是不是我这次来京闯了祸?坏了你的事情?你会不会有危险?”温静姗咬唇,狠下心来,“虽阴阳相隔,可我知他的心。他临终前定然想我和星漏都好好地活着,可是他也一定不想害了你。倘若我这次来京真的危及你,我便去地下找他!不敢再累及旁人了。”
姬无镜抬手,阻止她再说下去。他不想听了,也不想再解释了,他想回去睡觉。
“就这样。”他说。
他又说:“星漏也会认你的。你也会回到你本该在的位置。”
姬无镜往外走,天色逐渐黑下来,他远远看见姬星漏和姬星澜在树下玩。姬星澜乖乖地坐在小杌子上,姬星漏夸张地给妹妹扮鬼脸,逗得妹妹直笑。
姬无镜不耐烦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
姬氏一族容貌皆出众,这是骨血里一代代传下来的,姬崇更是人中龙凤。他飒飒俊逸,气度不凡,才智品性无一不是上佳。博览古今,博学多才,世间之技,皆有涉猎。不管是提笔写文作画,还是提剑布阵骑射,亦或者琴棋医术,无一不精。就连投壶马球斗蛐蛐儿这种玩意儿,也极少有人赢过他。
若说他身上有什么缺点,那便是善。
人前,姬崇是儒雅知礼的。人后,他却是另外一副嬉笑胡闹模样。尤其是小时候,皮得很。
姬无镜望着姬星漏,忽然变了脸色。他大步往前走,直接将姬星漏拎起来,抱着他去找顾见骊。
不行,这孩子不能整日玩。他老子会什么,他就得会什么才成。姬无镜决定把姬星漏丢给顾见骊,让顾见骊教他也好,找人找他也好。
“妹妹!妹妹!”姬星漏在姬无镜怀里回头朝姬星澜挥手。
姬星澜慢吞吞站起来,望着哥哥被抱走的方向,眨眨眼,脸上的笑慢慢不见了。天色黑下来,周身黑漆漆的,她又被丢下了。
她慢慢低下头,浓密漂亮的眼睫遮了小姑娘眼睛里的失落。她一个人在一片漆黑里站了很久,久到小短腿发酸。
爹爹不会回来找她了。
她吸了吸鼻子,捏了捏自己的腿,迈着小步子独自回自己的屋子去。
她慢吞吞地走了几步,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惊讶地转过身,看见爹爹又次出现了。她微微张着小嘴儿,小模样愣愣的。
姬无镜把她抱起来,抱着她往前院去。
姬星澜愣愣望着他,有点不敢置信。
姬无镜瞥她一眼,不耐烦地开口:“怎么傻了?”
姬星澜咧开嘴角开心地笑了,搂住姬无镜的脖子,甜甜地连连喊了两声:“爹爹”。
姬无镜没吭声。
他的确把姬星澜给忘了,然后被顾见骊砸了一枕头,让他回来找姬星澜,并且逼他保证再不可把姬星澜独自丢下。
姬无镜垂下眼睛望向臂弯里弯着眼睛的小姑娘,心里的不耐烦稍微消。他说:“出来的时候被坏人砸了头,快给你老子揉揉。”
“坏人真坏!”姬星澜气得红了眼睛,伸出小手给爹爹揉头。
正抱着姬星漏说话的顾见骊打了个喷嚏。
姬无镜又安排了些事情,第二天早上用过饭,便服下了最后一粒解药。
姬星漏和姬星澜都很乖地没有吵闹,并且他们知道接下来的几日也不能吵了父亲。
姬无镜坐在床上,懒散靠在一侧墙壁,手里翻着一本姬星漏最近练习写字的小册子。
顾见骊把姬星漏和姬星澜安置好,回了屋。她踢了鞋子,爬上床,挨着姬无镜坐下。外面天寒,还是屋子里暖和,尤其是被窝里。她看了一眼姬无镜手里的小册子,问:“你怎么还没睡着呢?”
“等你啊。”姬无镜随口说。
“胡说,你是要睡十日的,我可不能陪你睡那么久。”
姬无镜随手扔了小册子,将手搭在顾见骊的后腰,带着她躺进被窝里,不紧不慢地说道:“要有十日不得见,眼下得多吃几口香。”
顾见骊笑着去推他胡闹的手,笑盈盈道:“哪里有十日不得见了,我每日都在你身边。夜里也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