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岩不赞同的讥笑:“你这是苦中作乐了?如鼠蚁般流窜的日子过上瘾了?”
孙引兰抬眼望向姬岩,目光犹豫忐忑。她说:“倘若我们不在京中,日子兴许不会过得这般担惊受怕。殿下可有考虑过远离皇京,远离争权夺位,去天高水远的地方……”
“你这是当了母亲心软了人糊涂了?”姬岩打断她的话。
孙引兰眼中的光华黯然下去。
她心里明白姬岩不会放弃,可是她还是问了出来。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呢?皇权纷争,她真的累了,宁愿一家三口粗茶淡饭,平平安安就好。
她曾经那般恨姬岚。她站在姬岩身边,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想要杀了姬岚。可如今柔软弱小的生命偎在她的怀里,她便顾不得什么旧仇了,只想平平安安,听孩子的咿咿呀呀,看着他慢慢长大。
姬岩瞧她这样子,放缓了语气,道:“如今万事必备,只待国宴之日。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若事成,斩杀姬岚后取而代之,你便是我的皇后,我们的孩子也会自小锦衣玉食继承大统,怎么不比农家苦日子强?若事败……”
姬岩顿了顿,望着安静的儿子,道:“我会把一切安排好,让你们母子离开。他日你再嫁时睁大了眼睛好好挑个不会苛待咱们儿子的男人。”
“殿下……”
孙引兰还想说什么,小厮在外面叩门,禀告姬玄恪来了,姬岩匆匆离开,去书房见姬玄恪。眼下紧要关头,以防姬岚怀疑,姬玄恪不应该过来的,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巴图尔不见了?”姬岩皱眉。
“是。两天前最后在京中露面,然后他带着几个武士去了郊外,便再也没回来。”
姬岩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愁眉不展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他问:“你怎么看?”
姬玄恪道:“这一年,陛下四处拉拢权臣凝势。他也知道殿下您在暗处筹谋,时刻提防着。这次国宴四方来朝,他本打算借西番之势。如今巴图尔忽然失踪了,殿下几次派人去找,显然有些乱了阵脚。”
“哦?你确定巴图尔没有和姬岚暗中谋划?我怎么觉得巴图尔是故意离京,打算在暗处做些什么。”
“殿下的意思是陛下怀疑身边人,故意演了这么一出?”姬玄恪犹豫问。
“三弟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多疑,他也不是干不出来。”
姬玄恪一时之间也摸不透。
“算了。”姬岩道,“事已至此,已然不能再拖延。不管如何,此次国宴定然要孤注一掷,一把将姬岚拉下来!”
他手中已经有了朝中诸多重臣的支持,包括右相。而且也得到了此次来京朝拜的广贤王、临泗王的支持。
他心里至少有六七分的信心。
他与姬玄恪低语,再议了国宴当日的计策细节。没多久,小厮又跑来禀告,一个自称玄镜门弟子的人有事相见。
“将人请进来。”
姬岩侧过脸,对姬玄恪说:“若能得到姬昭那个疯子的帮助,倒也不惧御林军了。”
一身红衣的玄境子走进门内,冷颜冷目,声音也是冷的:“奉门主之令前来送信。门主让的人证。”
姬岩猛地起身,质问:“人在哪里?”
若眼前之人所言为真,事成已是十拿九稳。姬岩如何不激动?
长聆依旧是一副冰凉的样子,道:“门主道,国宴之日他会带着人证赶至宫中。”
“为何不将证人带来?这样要紧的人物,还是应该看管起来为上!”姬岩急急追问。心跳如擂鼓。
长聆回忆了一下姬无镜睡前吩咐的话中没教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顿了顿,才说:“打不过,带不来。”
“究竟是何人?”姬玄恪皱眉,狐疑问道。
“西厂督主陈河。”长聆拱手作揖,转身退下。
姬岩坐在椅子上,心中紧张不已。
“始终态度游离的姬昭终于做出了选择,连西厂的人也成了咱们的人……”姬岩自言自语,笑了。他感觉到自己离那张自小向往的龙椅越来越近了。
姬玄恪沉吟片刻,道:“殿下,五叔这个人行事乖戾,防人之心不可无。”
姬岩高兴地哈哈笑了两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是旁人自然得防。只是这个姬昭,不过吊着口气,不需要别人害他,他随时都会死在床上。也不必大防。”
被姬岩提到的姬无镜,此时正睡着。他已睡了七日。
顾见骊将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很足,已将姬无镜的衣服脱下来,正在用帕子浸了热水给他擦身。
顾见骊抬眼凝望着姬无镜的眉眼,不由皱起眉来。
不过八日而已,姬无镜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日比一日消瘦,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泛着一股子阴沉森然的黑气。
姬无镜中毒这几年又不是第一回入眠,却没有一次像此次这般模样。
并且,顾见骊喂姬无镜吃东西,他也吃不下。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