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过问过安承承的想法,她觉得好,就是对他好。
陆雅欣对安承承,既是溺爱,也是控制。
过多的爱,淹没了安承承。
到现在,安承承还会回想起那几天在学校,陆雅欣如影随形的身影。
像是逃不开的诅咒。
……
安承承被安哲带走以后,沈涵青过来找安然。她今天又恢复了之前刚来a市时的打扮。
面对着安然,她神情有些复杂。
她没有想到,她的举动,会让事态发展成这样。
“抱歉。”沈涵青说。
安然站在原地,没说话。
就在刚刚,她对着另一个人道歉,而现在,有个人向她道歉。
“我不是要挽回什么,我知道伤害已经造成,我只是想今天一起做个了结。”沈涵青说,“不仅是这次的事情,还有小时候我对你做的那些事。”
沈涵青顿了顿,这次语气比之前郑重。“抱歉。”
其实最开始,她不讨厌安然,甚至……她很期待安然的到来。
她以为她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最后却成了相看两厌的人。
“你看人家然然……”
“你天天就知道出去鬼混,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东西,然然比你优秀多了……”
“她要是我女儿就好了……”
她最开始对安然的讨厌,很大程度归结于她的妈妈。
小时候,安林华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夸赞安然。
就好像她一无是处,哪里都不如人。
安林华不仅用言语挖苦她,讽刺她,鄙视她,还会当着安然的面打她。
最让她难以忍受的,就是安林华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
还是当着安然的面肆意的打骂。
大概妈妈很讨厌她吧。
可是,这么讨厌,为什么生她?
这么多年,她在她面前,一点尊严也没有。
“你知不知道我也有自尊?”
后来,她终于忍不了,对她大吼,换来的,却是嘲笑。
“你还要自尊,小屁孩哪来的什么自尊,你都这德行了,我还说不得你就是叛逆期到了,就该骂。”
是了,在她眼里,她所有的怨恨,不满,都是因为叛逆期到了。
安林华拿她的“叛逆期”当借口,发泄情绪。
那时,爸爸很花心,到处沾花惹草,经常在外面过夜,妈妈很愤怒,却忍了,她没有反抗,连说都不曾说过爸爸,就好像不知道一样,但怎么可能真的能忍下去,情绪总要有个发泄口,于是,她就是那个发泄口。
她恨妈妈,也恨爸爸。
恨妈妈的辱骂,恨爸爸的花心。
看到爸爸竟然连侄女都不放过,她觉得很恶心。
她无法接受,但她逃不开,所以她怪安然。
她找到了一个发泄情绪的人。
安家的人,都擅长忍,整个一家子都是。
就比如她的妈妈,会接受这样的爸爸,甚至,明明知道爸爸做了什么,还忍下来,不断地说,安然就像是自己的女儿。
最后,她成功了。
爸爸再怎么混,也有底线。
太多的原因,让她讨厌安然。
沈涵青最后看了安然一眼,转身离开。
过去的事,无法抹去。
以后的事,她不再参与。
霞光照进来,将沈涵青的影子越拉越长。
安然抬起手。
这样也好,一切尘埃落地。
一抹余暇穿过指缝,安然眨了眨眼,透过指缝,看到墙角的一束小花。
昨天下了一场雨,空气是湿润的。泥土里,到现在还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那朵小花在风中摇曳,脆弱却柔韧。
殡仪馆在郊区,四周荒凉,杂草丛生。安然踩着碎树枝和埋在土里的细小沙砾走出去。
世界不是对每个人都友善,当灵魂过早受到伤害,有人用满身刺武装自己,如沈涵青;有人变得害怕世界,如林宜玉;有人将自己与世界阻隔,如她。
大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傍晚时分,望不到边的天空,镶着金边的云层在翻滚涌动,似一团火在燃烧,从西边烧到东边,从天边烧到地面,金红的世界里,他的身影有些模糊。
她慢慢走近。
一切开始清晰。
飞扬的眉,漆黑的眼。
清冽的洗衣液的味道。
金霞一点点勾勒,他一点点在她眼里心里清晰。
“回家吧。”
他对她说过很多话,这一句,她记得最清楚。
他伸出手。
白暂的掌心,裁剪得整齐圆润的指甲。
很干净的样子,亦如他这个人。
“好。”
她眨了眨眼,主动握上去。
很温暖的感觉。
第一次,主动靠近一个人,第一次,主动握着一个人的手。
风拂过,刚长出的嫩叶沙沙作响。
是春天在奏鸣。
在奏一曲美丽的梦。
这一次,是他在等她。
他带着她走下去,他给了她勇气,他让她变得宽容平和,他让她对未来有了期盼。
她的“好”字,不是无可奈何,而是主动寻求。
这一声,是她的声音。
他说,她会陪他打游戏,陪他一起去游乐园,陪他一起满城市跑……
所以,跟她在一起很开心。
仅此而已。
那一瞬间,奶奶说过的话不再是梦魇。
其实爱不需要条件。
他让她相信,无论她成为什么样,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