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巨大的闪电将整个走廊照得亮如白昼。
但下一刻,又隐于黑寂,勾勒出男人冷寒的面孔。
司寒爵自从失去视觉后,听觉就变得异常敏锐,淅沥的雨声倾盆而下,在他耳里就像是一曲巨大哀伤的交响乐。
司寒爵无光的双眸对着阳台外面,偶然有雨滴会飞溅进来,沾湿他身上的衣衫。
背后有沉重的脚步声,一浅一深,非常有分量。
司寒爵垂下眸,仅靠听觉辨认,他已经能辨别出,“爷爷。”
司老爷子今年已经75岁,但仍旧精神矍铄,身子骨挺拔。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已然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雄姿。
老人站在轮椅边,看着他最心爱的孙子,发出了一声喟叹。
“我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让你内陆来,你如果留在我身边,现在也不一定弄成这幅模样。”
“……爷爷。”
“你大伯当年也是这样,为了一个女人,最后把自己炸得尸骨无存。”
“……”
司寒爵知道自己有个大伯,还知道大伯是在跟司则凯渣爹争夺继承权的途中失败身亡,但司老爷子好像从未不在他面前提过,这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
“我当年气你大伯选了个一无是处的平凡女人,勒令他和其他世交家里的千金成婚,结果他逃婚了不说,还联合外人,对家族公司和亲家进行围堵攻击,家里股票基金所有的贸易往来,一晚上蒸发了几十个亿,惹恼了所有的股东,我只得当众废除了他的继承权。”
说起这些往事,司行钺原本挺直的背脊,微微变得有些佝偻。
他不再继续讲,只是说到司寒爵身上,“小寒子,当我看到他们把老大的遗物抬回来的时候,我就说服了自己,以后子孙后辈,婚姻自由,我绝不再做干涉。
我知道,孟家那个小孩儿,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你如果要和她成婚,爷爷我肯定送上在我手上的司家所有股份作为贺礼。但是……”
这话音里的停顿,竟是对现实的无奈,司行钺看着沉默不已的男人,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的原委牵扯我已经告诉你了,他们孟家现在把我们当做世仇,小孟那个人做事比他爸都有手段,有当年孟老头的气魄,他身边那个姓霍的小辈,也不是省油的灯。
最要紧的是,这中间横着当年那些仇恨,小欢儿的亲娘现在还下落不明,她爹就更不用说了,当年的世家才俊,现在成了废人,这一笔世仇,压在你们身上,你们还能安安稳稳地走下去吗。”
司寒爵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屈起,紧握成一团。
“你自己再想想吧,如果你还想跟那小姑娘见一面,问问她愿不愿意回来,爷爷我帮你想办法。”
许久,司寒爵终于开口,“爷爷,不用了,我跟你回去。”
司行钺眼露悲悯,“你……怎么?”
“我知道她有爱她的亲人就放心了,她还有更广阔的人生,不需要跟我一个废人耗在这里。”
司寒爵想起两人的渊源,苦笑道,“或许这就是有缘无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