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策马回阵,荀绍示意身边士兵挥旗,步兵在前以盾抵挡,掩护后方弓箭兵应对。
赶去打探的斥候匆匆回来,对荀绍禀报说辎重正常。
荀绍问:“可有发现干草、火油等物?”
斥候回说没有。
霍江城松了口气:“那便好了,只要对方不用火攻,我们在这天气里就不会轻易落于下风。”
话刚说完,对方的羽箭已经像雨点一般落了过来。荀绍以为他们至少要让弓箭兵射完三到四次才会进攻,哪知拓跋敬并不按常理来,箭矢飞来的瞬间就下令骑兵突进而来。他本人更是一马当先,之前被周丰容嘲讽下去的魏军士气陡然大振。
荀绍又连发几道军令,身边旗手挥旗不断,军阵倏然开合变化,是西北军操练到烂熟于心的阵法。
应璟道:“以拓跋敬对你的了解,我看他是早就将你研究透了,此阵不知能否抵挡。”
荀绍也想到了这点,但总要先试一试。
魏军冲入阵中,左右厮杀,果然毫无忙乱之态。
霍江城看了许久,渐生忧虑,在心中迅速盘算了一番,对荀绍道:“少主不如将右边留的生门放弃,引他们过去后再闭阵。”
荀绍照他所言仔细想了一下,眉头微蹙,这阵一改,固然能让魏军重创,但也绝对少不了让自己人吃亏,是个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法子。
但紧要关头,也容不得她犹豫,她叹口气,最终还是下了命令。旗手挥动手中令旗,西北军如同迅速流动起来的河川,分散汇集,独留右边一处空门大开。
拓跋敬早知这里是敌方自留的生门,见状心中一喜,带兵冲杀过去,哪知进去后便阵门闭合,被团团困在盾牌铸就的铁壁之中。
刀剑枪尖,流矢暗箭,四面八方地飞来,他不慎受了伤,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周丰容带着人马隔着几丈之外,收割一般斩杀他的士兵,而他自己跟前的士兵还在一个个倒下去。
拓跋敬毕竟年纪阅历在这里,并没有慌乱,眼珠一转,瞥见晋军阵后方跨马而立的两人,当即夺了士兵手中弓箭,搭箭直指过去。
“小心!”荀绍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推了一□旁的应璟,他身下的马受惊奔出去几步,恰好躲过了拓跋敬射来的暗箭。
应璟策马回来,没有惊慌,竟还带着笑意:“还好荀将军眼疾手快,本侯多谢了。”
荀绍直接打马挡在他前方。
原本战场紧急,谁也没注意到这点,只有竹秀心细。原本她被荀绍勒令只能待在队伍最后面看着,此时见状实在忍不住,跑到荀绍跟前扯了扯她衣袖低声道:“你和国舅一起到后面避一避,别在前面杵着,杵着也就算了你还挡在他跟前,这三军阵前,叫他有何颜面?”
荀绍看一眼应璟,又看一看她,也没说什么,拿了弓箭策马去了前面。
竹秀还想劝她后退,她倒更往前了,心中好不无奈。
荀绍到了前面,立即弯弓搭箭,直指被困的拓跋敬。
一箭射出,拓跋敬狡黠躲开。荀绍身上伤口隐隐作痛,但胸中对此人愤恨交加,生生忍着伤口撕裂的痛楚又射了一箭,这次正中拓跋敬左胸,竟穿透护甲,几乎要透背而出。
西北军齐声大喝,声势震天,周丰容策马赶来,就差给拓跋敬致命一击,魏军后方忽然黑烟滚滚,顺风直刮过来,战场上方开始弥漫出古怪的气味。
荀绍嗅了一口,难闻的想吐。策马后退,霍江城已经赶到她身边:“少主快走,你身上有伤,闻不得这个。”
荀绍捂着口鼻闷声骂道:“拓跋敬真是毒辣,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战场上熏毒烟也不是没有过,但自己还在阵中就使用也真是闻所未闻。
荀绍和应璟等人一直退回到城里,这才舒服了些。对没受伤的人来说,及时捂住口鼻倒还好些,她和应璟都受了重伤,若是再被被熏一下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治愈。
应璟连咳好几声,苍白着脸道:“此举显然是冲着你我来的,拓跋敬如此孤注一掷,魏国年年挑事,贼心不死,只怕魏国本土也有诸多问题。”
荀绍道:“哪国太平?不都一样?”话说完忽然觉得有影射他的嫌疑,又尴尬地闭了嘴。
应璟笑了一下,只当没听见。
首战拼到夜晚方停,彼此都遭了重创,但晋国到底还是赢了。
拓跋敬受了重伤,此乃荀绍大功一件,应璟当夜便写了折子送入洛阳替她说话。
夜深人静,将军府里灯火通明。
应璟正伏案看着洛阳送来的折子,范一统端了药过来,压低声音道:“公子,洛阳那边在追问老丞相的事要如何处理?”
应璟饮了口汤药,冷笑道:“老丞相还是不安分,罪名都定了还在想方设法地要扳倒我,你叫洛阳的人都盯紧了,我暂时顾不到他。”
范一统皱眉道:“公子,恕属下直言,您至今没有动作,不少人都有了怨言。”
应璟搁下药碗,抬眼看他:“怎么,我要如何做,难道还要经过他们的准许?”
“话是这么说,可公子您每一步都少不了这些外力相助,他们等着您大事成后得到好处,如今好几次良机您都放过了,他们有些怨言也正常。”
应璟抿唇不言,许久才道:“凡事待战后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想着能不能在月底完结呢,一看,咦,都30号啦!
子曾经在川上曰过:逝者如斯夫,一寸光阴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