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的仪态恢复了些,只是衣衫仍是白色简单的里衣,若是金黄长袖宽袍,正冠礼戴,必是无限的风华。
江遥寄摸了摸景衣的手,指尖透出凉意,便两手合拢,将景衣的双手握在掌间渡送体温。
景衣的意识仍不清明,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在江遥寄怀里,头磕在他肩膀,哼了两声,没醒。
江遥寄没有动作,静静地端坐着任由景衣倚靠。
无论如何,江遥寄也不会忘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冲天的大火,浴血的背影。
江遥寄从未过多地回忆那天,也从未怀疑自己对景衣的恨意。
山洞外偶尔能听到风声和鸟鸣。
侠客
景衣醒的时候,山洞里已经生起火来,将s-hi气去了很多。
江遥寄用木棍儿串了些兔子r_ou_,已经烤好了,斜c-h-a在地上,又晾得过凉了。
景衣打量了自己,衣衫有算得上脏乱,而脸上却是清爽的,抬手摸去竟没有风尘的感觉。
正疑惑着,只听山洞外脚步声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要是再耽搁几天……”
脚步声忽然停了,另一个男人打断了他:“见不到景衣,给虞鹤十个胆子也不敢开战。他要的不是镜国,是景衣。”
景衣呼吸一滞,忽的脚步声再起,他慌忙闭了眼睛仍装作无意识的样子。
江遥寄和那士兵走进来,坐一会儿又被火烤得受不了,江遥寄心里烦躁,抬手一袋子水浇灭了,用脚踢着把木头一点点踢出去。
景衣悄悄睁开眼睛观察敌情,眼珠滴溜溜转两圈,最后目光落在江遥寄身上。这个人,一身侠客打扮,却不如另一个健壮,空有个高个子。
离太远,细节看不清。景衣不再费神,混沌了许多日子的大脑禁不起突然地细想,身上又没有一处关节不疼。真是想要再好好睡一觉。
这一昏不知过去多少时日,战事如何了?
想到战争,景衣又不敢再睡,强撑着坐起来,关节咔咔作响,细微的动静引起那两人注意,均是唰地回过头来。
景衣揉了揉手腕,抬眼看看他们,道:“你们是谁?”声音出口极其沙哑。江遥寄时不时给他喂些水,也只能让他维持生命。
士兵看向江遥寄,江遥寄转过身来,负手而立:“我们是游历四方的侠客,路过此地,恰巧撞见公子昏迷不醒,故出手搭救。”
江遥寄笑得很温柔,不像侠客,反倒像个玉树临风的公子。
景衣暗自揣测此人的来历,一边询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昨日天未亮时,直到现在。”江遥寄向那士兵要了水袋,上前蹲下来递给景衣。景衣接过喝了几口,江遥寄又把有些凉的烤兔r_ou_也给他,景衣也不客气,接过来吃了几口,然后一并还给他。
“不再吃点?”江遥寄看着景衣递过来的r_ou_和水袋,没接。
“少食多餐。”景衣转而朝士兵伸手,士兵便过来接了东西,仍把烤r_ou_c-h-a回原先的小洞里,坐在边上局促不安地盯着地面。
景衣眼睛眨了眨,眼珠一转。这个子矮些又壮的人,武功应当比那个高瘦的人好,现在呈现出来的情形却是,这武功不好的人主导局面,武功好些的反像个随从。
还是说,武功好的脑子不好,武功不好的脑子好,所以是这样的局面。
一开始他们说到镜国,说到自己,又是怎样的来头。
江遥寄见景衣眨了眼,又有一瞬的走神,便知道这人起了疑心,开口问道:“还不知公子从何处来,为何昏迷?”
景衣张口就道:“家中商队行到此处遭劫,其余人都被杀了,我逃上山来。”
江遥寄心中一沉。这话出口,却无半点伤心悲痛的感情,摆明了意思——我编了骗你的。看来景衣也知道被人看出了端倪。
“节哀。”江遥寄很敷衍地安慰了一下,又道:“乱世不安,公子接下来要去哪里,我二人护送你吧。”
回镜国吧,应该是要回去的,你那么担心你的国家,一定会回去的。
景衣突然冲江遥寄露了个微笑,道:“我要去宇国投奔亲戚,不知二位侠士可否护我?”
“宇国?”江遥寄心里凉了一截,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也笑道:“好,我们送你。”
交涉
去宇国投亲。这么一个理由。
别人也许不明白,江遥寄和景衣却都知道现在的天下大势,宇国联合鹄国进攻镜国,宇国国君虞鹤却想将镜国的景衣抓到身边,然后以镜国为要挟,借他的智谋反咬鹄国一口,或者直接灭了鹄国。
这是眼前的局势,长远来看,景衣一旦被留在宇国,镜国的灭亡是迟早的事,但同时景衣也会有可能逃回镜国。
等解决了眼前鹄国的事,宇国和镜国得到的就是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现在景衣要去宇国。
“好。我们送你。”江遥寄笑道。他和景衣心照不宣,知道景衣要去找宇国国君虞鹤。
换一个未知的未来。你真的决定要冒这个险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决定吗。
江遥寄动了一刻的杀心。但他的理智告诉他,杀了景衣,就丧失了与宇国谈判的条件。
自己有多久没有陷入这种被动的境地了?
“正好,我们也有亲人在宇国,顺道去看看。”江遥寄笑着说道,伸手搀扶景衣站起来。
马只有两匹,士兵一个人就占了一匹马,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