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风心里有紧张,有期待,也有担忧。
他既期待看到一个活生生地纪松泽,又害怕他会在过程中出现意外。
随着纪松泽双手上下翻飞,法阵中的金光越盛,在黑暗中甚至有些刺眼。
手势一滞,杨晓风明白结印完毕,发证已经启动了,金光瞬间笼罩了纪松泽的灵体和身体,强光晃得他都睁不开眼。
杨晓风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向后退了几步,黑暗中不小心绊倒了自己,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再睁眼的时候,强光已经不见,地上的法阵也已经消失了。两个纪松泽仍旧好好地站着,并没有缺胳膊少腿。
杨晓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啊,不对,好个屁啊?”
纪松泽的灵体缓缓睁眼,定睛看了看周围,最后迷茫地转向了杨晓风。
看着这个眼神,杨晓风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你是谁?”
完了完了,这下不仅没能成功,还把他给弄傻了。
杨晓风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哈哈哈,”纪松泽见他要哭,这才收敛了表情,朗声笑了出来,“逗你的,我怕你紧张。”
“你差点吓死我。”
纪松泽走到他身边,揉捏了一下他的后颈,低声说道:“我怕你自责。但是晓风,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就这样吧。”
见他没事,杨晓风硬是忍住了眼泪,反手抓住在他后颈上作乱的那只手,口中喃喃自语道:“身体……离体……离体的地方。”
“别去想了,已经足够了。”
“不,不,你等等,你让我想想。”杨晓风急切地说道,“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开什么玩笑,都到这一步了,让他说放弃他做不到。
杨晓风闭上眼,努力回想起当晚的梦境,他记得纪松泽是先进了白塔,上了楼,最后从四楼的窗口摔下来。
再具体一点,是四楼的女厕所窗口摔了下来。
说起来为什么非得是女厕所啊?
等等,女厕所。
杨晓风懊恼地拍了一记额头,暗骂自己愚蠢。
“走,我们上楼。”
“去哪儿?”
“四楼,女厕所。”
看纪松泽一脸疑惑,杨晓风也来不及多解释,只是说:“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好不好?”
语气中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纪松泽点点头。随他拉着自己的衣袖上四楼。
其实自己现在是可以飘上去的啊。纪松泽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塔已经锁了,杨晓风仗着监控被毁,身上的隐形符尚未失效,索性直接撬开了门锁,连灯也不开,就着月光摸黑一步步往上。
这是杨晓风人生中第一次进女厕所。
明知道里面没人,他还是不由得生出一点愧疚感。
“进去吧。”
纪松泽现在并没有失望或者其他负面的情绪。由始至终,他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他心想能认识杨晓风就够了,只希望今晚过后,杨晓风能继续去过原本属于他的普通人生。
“什么普通人生,”杨晓风听到了他的私语,忍不住吐槽道,“我生下来就y-in阳眼,怎么也普通不了的。”
杨晓风一个个打开隔间的门看了看,确认完全没人,这才关上门,走到窗口,用悬停符把纪松泽的身体吊了上来。
“说起来这真的算外挂吧?”
“别想那么多了,有用就行。”
说完,走到窗边,凌空重新画了法阵。
刚刚就做过一遍的事,现在更是驾轻就熟。
结印,金光,一切都仿佛是几分钟前的情景再现。
不过是从空地换到了女厕所。
杨晓风闭着眼睛,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女厕所。
纪松泽本以为这个法阵没什么用,不过是顺着杨晓风的心意才上来又做一次。
但这次的金光一铺上身,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刚刚他只是被光芒刺到睁不开眼,身上却没有任何异样。这一次,他觉得金光就像化成针一样,一根根刺进皮肤里,灵能不停地向外流逝,像漩涡一样被金光给吸走。
这就是代价吗?
他只觉得周身疼痛,没有一寸皮肤是自己的,连句话都喊不出来。
恍惚间,他只觉得自己像被拆骨去皮,不受控制地被他另一边的身体吸引过去。
太痛苦了。
纪松泽不是在意疼痛本身,他这十三年吃过很多苦才成长到今天,疼痛与他而言不算什么。
他在这时突然开始后悔,他恐惧,他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他害怕再也看不到杨晓风一眼。
早知道应该好好道个别啊。
在意识尚且留存的最后一刻,纪松泽的灵体艰难地单手结出一个印记,嘴里念出半句话,最后化作点点白斑消失在金光之中。
杨晓风闭着眼睛,突然周身一凉,就像苏玉碰过他的额头之后一样。
不过只是一瞬间,很快这种痛觉就消失殆尽。
杨晓风捂着心口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动一动手指却发现不对。
不属于他的灵能又增加了,虽然不太多,但是确实增加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纪松泽给他的了。
不顾强光,杨晓风赶紧睁眼,此时眼前的光线已经慢慢减弱了,杨晓风先向左边那个法阵看去,那里本该是纪松泽的灵体。
却不想已经看不见了。
杨晓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
犹豫间金光已经完全消散了,纪松泽软绵绵地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