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只走了一会,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在后面,言晖尚带了点稚气的嗓音喊住了她。
“嫂嫂!”
她回过头:“二弟?”
“叔叔。”言昕乖巧地喊道。
言晖摸了摸侄女的头,而后笑着扮了个鬼脸,惹她“咯咯”地笑了起来。说也奇怪,虽他依然是那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了许多的脸面,现在看来倒有几分慈父的样儿。
“许久没有仔细瞧瞧二弟了,现下看来倒是沉稳了许多。”文容媛微笑道,“想必是为人父之后,气质有所改变。”
“是么?”
“嗯。”她又问,“呃……二弟还有何事么?”
“方才在大娘面前,忘了要给你。”他取出一匹粉色的蜀锦,上头的花纹图样十分好看,“这蜀锦是给嫂嫂跟昕儿的。”
言晖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十分单纯无害。
“……”文容媛秀眉拧成一块。
“嫂嫂?”仿佛是怕她误会一般,言晖有些慌张地解释道,“呃,其实这一匹是我多买的,旭儿又穿不着这颜色,才想着留给嫂嫂和昕儿用……”
他的谎言有些蹩脚。蜀锦名贵,市集上压根很难取得,更不存在什么“不小心多买了一匹”之说。
文容媛想,应该是在西蜀练兵的言昌给他、让他送给吴央的,至于言晖拿来借花献佛的行为……她不予置评。
但文容媛并不打算戳破他撒的小谎,只无奈地摇摇头:“这蜀锦名贵,二弟留给弟妹吧。”
说罢,她便打算头也不回地离开,只言晖似是还有事儿,在文容媛回过头的瞬间再度喊住了她。
“等一下。”
“怎么了?”
言晖笑了笑,蹲下/身平视着言昕水灵灵的双眸,哄着小姑娘道:“叔叔明儿个买冰糖葫芦给昕儿吃好不好?”
“唔……”言昕嘟着嘴,待得文容媛轻轻颔首后才开心地点头道,“好呀,叔叔最好了!”
言晖缓缓抬起头,似是有些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有些复杂的眼神中糅合了许多情绪,可合在一起就不知该如何形容。
文容媛从中读到了淡淡的倾慕之情,以及一些……好似有些惶恐、祈求她原谅的意味。
但她不知他所有情绪是从何而来,也没兴趣去探究。
“二弟若是无事,我就不奉陪了。”
目送着文容媛远走的背影,言晖叹了口气,极轻地道了句:“……别怪我。”
言晖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拐了个弯出府往北山去,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在接近山顶的地方等着他。
北山是座不高的山,坐落在洛城境内北方,环境隐蔽清幽,镇国寺即是建于此山,不过寺庙在半山腰的地方,再往上则是人迹罕至。
“让你办的事儿有眉目了么?”
“嗯,大概一百来个吧。”
“不够,你再想想办法,好歹凑个一两千人。”言晖摇头。
“这么多?”那人蹙起眉,有些不确定地道,“倒不是不行……只是你训练得来么?”
那男人每次同他接洽的时候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似是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言晖简直都认为他是看在父亲曾对他有恩的份上,才勉强听从他的指挥。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他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人信服的地方,不同于已经在军中崭露头角的兄长,言晖现在只领了个尚书台里的闲职而已,跟父兄比起来可说是云泥之别。
言晖淡淡睨他一眼:“可以,你尽管寻来便是,我负责训练他们。”
青年又打量了他一会,似是有些不信任他。良久,那人才点头应了,顺道提醒了句:“那便先这样吧,切记千万别走露风声。”
言晖则有些烦躁地摆摆手:“这点事儿我会不懂?别把我当孩子看。”
从山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块隐秘的空地,言晖的心口砰砰直跳。
那儿便是父亲指示他训练私兵之处。
父亲说,待他们在朝中站稳脚步、培植出只忠于言家的势力,等待一个好的时机,再加上两千个忠心耿耿的死士……
*
燕西。
帐内,脸孔秀美的青年大剌剌地坐在桌案上,身边歪歪斜斜的扔了几个空酒坛。分明是极冷的天气,他却出了一身汗,面色绯红。
满室的硫磺味十分呛鼻,秦琮却丝毫不觉有异,置身其中怡然自得,正欲伸手再开一坛酒,举在空中的动作却被出现在帐子外边的身影硬生生打断。
自外边钻进帐子的小厮忍不住掩住了口鼻,秦琮则咧嘴笑道:“小游,要不来一点儿?”
“不不不不不必了……”小游好不容易缓过气,正色道,“将军,您要小人多加留心之事已经有下落了,小人现在一一说来?”
秦琮猛地坐起身:“快说。”
“小人跟辅军将军身边的那小厮打好了关系,这才有机会看到洛城那边言二公子捎来的信。上头没有写明,只隐晦提了北山二字,可能是将军想知道的。”小游涎着脸道,“为了讨好那家伙,小人可是请他喝了不少酒,不知……”
秦琮不禁面露喜色。自从秦衷让他多多留心言家以来,他便发现言昌行为举止好像真的有些异状,近几个月他没少旁敲侧击地问过言时相干之事,只是那家伙一副浑然未知的样子。却不想言昌真将事儿交给他那小儿子办了,大儿子被他蒙在鼓里。
“钱财的部分不必担忧。”秦琮大手一挥,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