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困难至极。
还是得爬高,最高处就是艺术馆的天台。十三层的建筑物,在古典明清风格的南山门长街颇为惹眼。难得做成了仿古的形式,到了顶层再观瞻一下,他顺着外墙沿的安全通道走上去,推开天台门。
空空荡荡,居然还这么干净。
拍拍手,脱下身上的枣红色外套搭在栏杆上,口袋里摸出一盒没开封的烟。掀起烟盒倒出一根,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一只银色zi浮雕打火机闪过蓝橙色的火焰,一碰一亲,浅白色的雾萦萦绕绕。
陈凌柏今天穿得十分考究,黑色西服白色衬衣腹扣式马甲,领结已经解开放在了一旁。顺着红玛瑙的袖扣看过去,极长的一双手,三道嶙峋的手骨浮在手面上,指尖星火明灭。额头饱满,鼻梁高挺,一双眼尤其迷人,闪着黑曜石一样的色泽。手机玲珑作响,扫了一眼屏幕,恍若未闻。烟吸到一半,掸一掸烟灰,才接起已经打到第三通的电话,“喂?”
极具辨识度的嗓音,清凌凌的撩人心间。那头说个不停,他这里半天才搭上一句,“不去、不去,早说了不去。”
“爱来不来!”那边明显有了火气,极其大声的一吼,他眯着眼把手机腾远,缓缓自己的耳膜。
“经纪人叫我,有空再聊。”匆匆挂断,呼出一口气。
片刻不闲,刚刚收线又再次打进。这个号码明显不敢怠慢,原先还倚着的姿态也不自觉地收起,长手长脚并拢,清了清嗓子,“你好。”
不过换了一个号码,但是那头哪里是经纪人。并且伴随着说谎现场被抓包,明明和刚才就是同一个人,“陈凌柏,你敢挂我电话!”
“我美丽而麻烦的姐姐,你有完没完。”絮絮叨叨一长串,他听得厌烦,“好好好……去,ok?”还是作了妥协。
那头如愿以偿,明明可以三两句挂断,偏偏还在以长辈姿态教训不停。他随意地将手机丢在一旁,低咒一声,闲散地在天台踱步。单手置在裤袋里,一手含烟,缓缓吞云吐雾。
他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看到的时候完全下意识地掐断烟丝,再回神又觉得这样的动作莫名其妙。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身前摆着一个餐盘,里面是吃到一半的猪扒饭,浓浓的深色酱汁。她穿着一件灰色棉麻连身长裙,浅驼色的短款罩衫,无妆无瑕的一张脸,浅色的嘴唇被辣椒粉末染成了艳艳桃粉。
韩伊人也只是听到声音回望一眼,继续看着左手拿着的日文教辅。右手将嘴里的银柄餐勺拿下,挎拉几下餐盘,再舀起一大块猪扒,吃得津津有味。
有人认出他来,他不高兴;但是这样不被人认出来,陈凌柏更加不高兴。他也算是今年底风声鹊起的新人影帝,微博粉丝小算都是千万级,女孩子见到他居然如此淡定?
看出来她不是艺人,不然怎么会是如此清淡的模样。再说那盘猪扒饭,每100克热量高达348大卡——连他一个男明星都避如洪水猛兽,哪一个女的敢这样大口吞咽?
她旁若无人,侧着脸也不看他。纤细的一截手腕,捧着一本书,一心二用。哦,也许是个好学生,分秒必争地在用功——如此看来,不认识他情有可原。
陈凌柏低头只能看见她的头顶,乌黑的发色,小小的一个发旋。他在犹豫着是保全盛名直接离开好,还是表明身份、待其认出再潇洒地赠一个签名。后者似乎更威风。
考虑的时间有点久,直到韩伊人咽下嘴里的东西,舔舔唇珠上的酱汁,不耐烦地问上一句,“请问你要待到什么时候?”
开玩笑,这是她的地盘吗,怎么扛把子一样还来赶人?再说,整整一条南山门长街都是他名下的,就算是宣誓主权,也是他这个“南山门一霸”来比较合适。
她吃得很快,不多时盘子见底。翻出包里的湿巾,掉下一包烟。细长身的女士烟草,薄荷味,叮地一声伴随着玫金色打火机落地。
原来也不是好学生,人人都有千面,《真假学园》里前田敦子摘掉眼镜照样战斗力爆棚。
她弯腰捡起薄荷烟,他伸手拿起了打火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拆出了一根烟。拇指挑过机盖,粉薄的唇含着黑色的滤嘴,齿间咬过,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借个火。”
银色zi就在口袋里,他偏偏不想用,还就看上了这个玫金色。优雅地吸一口,微微低头,笑,“谢谢。”
人家不为所动。“你刚刚怎么点的?”她撩起眼尾看他,“钻木取火?”
背倚着栏杆,陈凌柏发现面对一个不认识自己的陌生人是如此闲适心安。她在对面抱臂看他,他就反问,“你不点?”
韩伊人只得又从包里拿出东西,他指间拿着烟递给她。她掌心靠近,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就着点点火光烫化了糖纸,抽出细长的塑料棒,含着一颗梅子棒棒糖。
明灭的火还在轻轻闪晃,某些人蓦然指间微颤。
“你叫什么名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又后悔了,应该表现得高冷一点。低咳一声掩饰过去,“你不认识我?”怎么可能。
“认识。”她两指从他手中抽回打火机,指间相碰冰冰凉,“一个躲在天台吸烟,都不忘撩|妹的富家子。”
她连头都没抬起来看过他,让人心生不满。陈凌柏自问也是帅哥一只,九头身大长腿,虽然演技被认可,但彻头彻尾算得上是新生偶像派。两个问题人家一个都没答到点子上,他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