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具尸体先前都是抬回了义庄后,稳婆才受命去验的,今日被唤来现场,瞧见这场面,稳婆吓得直哆嗦,暮青唤人时,她魂儿险些飞了。
暮青退去一旁,稳婆三步走两步抖地到了近前,钻进女尸裙底一番验看,退出来后跪着回禀道:“回都督,并无不同。”
“哦?”暮青挑了挑眉。
稳婆以为自己像那仵作似的,有些遗漏之处,忙又进去再看了一回,出来时道:“回都督,这……瞧着是有些吓人,可女子头一回,若遇上不知轻重、不晓得怜香惜玉的男子,多是这样的。这凶手又格外折腾了些,所以看起来红肿得厉害。”
这话说着,稳婆只觉得一道冷飕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循着望去,看见刚刚嗖的就飞上了轿顶和树上的那位亲卫长大人正冷冷地盯着她,目光暗含警告。
稳婆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莫非是嫌她说得直白?都督钻女尸的裙下都不避嫌,想来不会因这些话而脸红吧?
暮青确实面无表情,回身跟月杀伸手要东西,“你的帕子呢?给我。”
她的帕子拿来包药粉了。
月杀从怀里拿出来就递给了暮青,暮青接过来后从验尸的工具箱里寻了镊子出来,随后便又钻进了女尸裙底。这回,她没太往里面钻,从外头瞧着,依稀能看见她正从女尸的亵裤上捏什么东西往帕子上放。
月杀目力远,眼皮子狠狠一抽,顿时脸色铁青!
这女人……他要宰了她!
然而,暮青提取完女尸的亵裤上的东西后,又起身到了轿子外,在轿子里染血的地板上搜找了一番,捏出些东西,同样收进了帕子里。
仵作一瞧,见那雪帕里包着的竟是数根毛发,是女尸的阴、阴……难怪那亲卫长大人的脸色那么难看。
众人脸上火辣辣的,暮青却盯着那些毛发看了看,道了声:“奇怪。”
有何奇怪的?
再奇怪也没她奇怪!
“尸体外阴充血肿胀,可见撕裂,出血处有凝血块,凶手如此粗暴,现场怎么没有留下毛发?”暮青喃喃自语。
凶手的毛发?
仵作咳了声,瞥了眼帕子,问:“都督怎知这些毛发里没有凶手的?难道男子和女子的还有差别不成?”
暮青道:“自然有差别。男女这部位的毛发,女子约莫十一岁时开始生长,男子约莫十三岁,起初的特点都是稀疏,长而柔软,多为直毛,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变得黑、粗、卷曲,二十五岁是最旺盛的时期。你看看这些毛发,色浅、细软,符合死者十三四岁的年龄该有的特征,绝不是凶手留下的。尸体的外阴可见撕裂出血,说明凶手不仅粗暴,而且已经成年,他的毛发应该是粗黑且硬的,绝不是帕子里的这些。”
仵作:“……”
“你要记住,毛发的生长有顺序和周期。腋毛晚耻毛两年,胡须与腋毛时间一致,生长顺序是上唇、颊毛、下巴。其他部位的毛发,出现顺序是:小腿毛、大腿毛、前臂毛、腹毛、臀毛、背毛、上臂毛和肩毛。直至成年,这些毛发的生长范围和程度都在增加,大约持续到四十岁。只有头发在成年后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少,男子如若在十二三岁前阉割,则不会出现此类情况,如在之后阉割,此类情况则不能逆转。一旦发生打斗案和奸案,现场可能会有毛发遗留,多存在于被褥、地面、嫌犯的衣物或者粘在凶器上,都是重要物证,不可不查!”
这些与案子无关,暮青肯多言是出于传授的心思,她一人验不完天下间的尸体,当初写手札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被人识得而流传下去,让天下间少些冤案。但看手札比不得在验尸现场得来的经验深刻,这仵作前面三具尸体验得几乎无错,血量和毛发的理论他不知道,因此才没能验出来。正因如此,她才传授几句,能不能听得进去,就看他自己了。
仵作神色复杂,他的成见和冷淡,都督必能看得出来,为何还愿意传授这些?他虽不是唐家人,但拜了唐家人为师,常言道: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唐家验尸的古法只传给自家子弟,从来不授学徒。唐家尚且如此,都督并非他的师父,为何不藏私?
“凶手行为粗暴,现场却没有留下他的毛发,我只能做出两个推测——要么凶手不是男子;要么凶手是男子,但不能人道,因此他是借物行凶!”暮青不理会仵作的心思,接着分析案情,再次语出惊人。
“借物行凶?”郑广齐闻言,脸色更阴沉。
这起连环案从剜走守宫砂,到杀人饮血,再到借物行凶,怎么越听越邪恶?这些青楼女子无一不是那些纨绔公子哥儿花重金买下的,银两花了,人没了,这些天常派人来盛京府责问他这府尹,丝毫不体谅他家中新丧,他恨不能现在就抓到那凶手!
“两件事!”暮青吩咐道,“第一,这四人都未及笄,查查她们都是被何人、以何种方式、在什么场合下买下的,查清楚,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共同点,以分析凶手为何能事先得到消息埋伏杀人。第二,查查这四起案子所发的巷子是否都是东南走向。”
“好!下官马上差人去查。”郑广齐道,这两件事好查,很快就会有结果,“那药粉可需下官命人拿到城中的药铺问问?”
“不必了,我去趟瑾王府,问问王爷。”
“那再好不过了,有劳都督!”郑广齐感激地道,他知道瑾王爷待都督不同别人,这药若能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