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宫的诸人并不知道勤政殿中发生的一切,此时,他们都沉浸在一片快乐的情绪中,皇帝骤然之间颁下如此重的恩赏,这是否意味着七皇子开始要得势了?这个体悟让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格外卖力,平日的懒散消失殆尽。
“红如,你说父皇的这道旨意会让其他皇子如何看?”风无痕早已从先前的兴奋中抽离了出来,眉宇间反而有些忧郁,“我并不想因为这些不可靠的恩宠成为众矢之的。”
“殿下,现在担心这些也没用。”红如小心翼翼地端过一杯茶,“这是皇上刚刚遣人送来的水晶琉璃杯,还有这刚刚贡来的黄山毛峰,奴婢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沏了这杯好茶,您闻闻,这香气淡淡的,却很平和,有一种恬静之感。再看这晶亮透明的水晶杯,里面的茶叶一清二楚,浮沉之间,令人心有所感,殿下不妨尝尝看。”
风无痕接过杯子,感觉到红如仿佛是话中有话,轻轻尝了一口,确实没有那种凝而不散的香气和醇厚的感觉。沉吟片刻,他的眼睛忽然一亮:“你是说我虽然骤得恩赏,却由于一向的与世无争,再加上谁都能看到我的一举一动,因此不会过于遭人嫉恨?”
“殿下不妨作这秋茶,平淡而滋味无穷。春茶的醇烈,久了也会令人生厌,而夏茶滋味苦涩,容易让人敬而远之。”红如的脸上满是狡黠的笑意。
“你这鬼灵精的丫头!”两人耳边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正是陈令诚,“以茶喻人,殿下平日真是宠坏了你,居然这么没规矩。”
红如娇嗔地瞪了陈令诚一眼,不满道:“爹,您就知道打趣人家,也不给殿下出出主意!”说完急匆匆地往偏殿走去,不一会儿功夫,手上就又捧了一个茶盏,往陈令诚旁边的几上一放,赌气般的一声不吭。
“有你这个女军师在,还要我这个半吊子谋士干什么?”陈令诚不禁一笑,觑了觑风无痕的脸色,他这才又开口道,“看来殿下的病确实没什么大碍了,今晚在御花园吹了这么久的风,还喝了酒,竟然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放在从前,老夫真是想都不敢想。”说着他又陷入了沉思,那次诊脉的过程他至今仍然耿耿于怀。
“你们俩现在别拌嘴,”风无痕不由莞尔,转而又脸色一整,“当务之急是散布些不轻不重的流言,让我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弟们知道我并没有和他们争斗的野心,这件事情我看就让那个小方子办,他很是伶俐,如果这次差使办的好,红如,你想个办法抬举他一下,过了这段风头,再把他弄到我宫里来,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不行,也该添一个帮手了。”
红如面露喜色,看来主子真的开了窍了,那个小方子老是在她耳边唠叨想换个好差使,奈何自己没有得到首肯,只能敷衍他一下,想来也怪对不起这个干弟弟的,现在可好,主子终于张了口。“奴婢立刻就想法子通知小方子,一定让他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帖帖的。”红如偏身一福,径直出去了。
风无痕和陈令诚相视一笑,各自品起茗来,殿中顿时一片宁静。
一大清早地起来,小方子格外兴奋,昨夜干姐姐和他说的话让他一夜都几乎没睡着,自己一个小小的杂役太监竟然能攀上七殿下,真是祖上积德了。不过那个主儿吩咐的差使并不轻松,要不动声色地散布流言,事后万一有人追查还不能套到自己头上,让他想破了脑袋。不过小方子别的不行,歪主意却是不少,一夜下来,倒是想了个法子。
刚走出门,他就发现一个蓝衣太监挡在门口,心中顿时一紧。再仔细一看,赫然是和他同期进宫的李来喜。“小方子,你小子厉害啊,上次说得好好的请吃酒,居然躲了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好大的架子!”李来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也不瞧瞧,我来喜在宫里是什么人物,别人想请吃酒我还不一定赏脸呢,想不到你小子竟然就这么打发我,怎么,看不起我这个在德娘娘宫里当差的哥们是不是?”
小方子心中犯起了嘀咕,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请这个瘟神喝酒?不说别的,就说这个李来喜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德行,自己就恨不得躲远远的,哪会主动请他喝酒。突然,他想到了唯一的可能,不禁浑身冒出了冷汗,一定是了,一定是那天干姐姐派人冒充自己去勤政殿送饭那次碰上了这个瘟神。幸好那个人还算机灵,小方子擦拭着头上的汗珠,一反常态赔着笑脸迎了上去,“李哥您这是什么话,我平日不懂事,难道连李哥的虎威也敢冒犯么?就算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啊!”他伸出手,装腔作势地帮李来喜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这不是忙么,所以也就忘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原谅我这回!”说完又是躬身赔罪又是一堆好话。
李来喜听着小方子一摞摞的逢迎话,不耐烦地一挥手,“谁有空和你计较这么多,你明着说吧,这顿酒你认也是不认?得空了我还得到主子那里当差,你可别让我白来一趟!”
小方子眼珠子一转,心中顿时打定了注意,找人不如撞人,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正好可以作个传声筒。听说这李来喜最爱喝酒,喝醉了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到时灌醉了之后让他传些谣言出去,可比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杂役去胡说容易多了。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李哥说哪里话,一起进宫的那些兄弟,就数您最得意了,我巴结还来不及,哪敢怠慢贵客?您说吧,上哪,今天的酒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