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吗?”
寂静中,向晚听到梅心的声音。
这一路上,梅心很少说话。
猛然听到她的询问,向晚内心有点纠结。
“不怕。”
不知为了安慰谁,向晚说得从容。
她望天。
姑且称之为天吧。
那一团团黑沉沉的影子,看不到顶。
“如果死在这里,有点不甘心。”梅心突然说。
“嗯?”向晚听着,脸上露出一丝兴趣。
“刚刚想了一下,我这辈子,好像一事无成。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来得及做。平常总是很忙,我总想,等忙过了这阵,就去做,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就去做……结果,我什么也没做。”梅心默默转头,“而且,我没有给我妈道别。不想死。”
“……”
梅心静静看着火堆。
那表情,让向晚心揪成了一团。
“我们不会死的。”
好自信。
她的平静,感染了梅心。
“你居然这么冷静!”
都这个时候,一个普通女子哪有不惧怕的?
向晚内心……也是怕的。
她轻笑一声,笑得竟然有点天真。
“我是觉得咱们不该这样死。咱们都是好人。坏人都没死呢,咱们凭什么死?”
这……
梅心被她严肃的样子逗笑了。
“我是法医。我见得最多的就是生死。我其实不太怕死,甚至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也会躺在解剖台上,被人一块一块像动物一样研究……”
向晚:“……”
她描述的画面太惊悚,向晚不敢想。
想了想,向晚好奇地问梅心。
“如果可以选择,你愿意那样吗?”
“不愿意!”
没有考虑,梅心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不希望有人看到我死后的样子。更不想那样丑陋的……被人解剖。”
“……”
丑不丑陋这个不好说。
但人死了,没了灵魂,就是一堆肉。
被人说,被人看,不能再感受……
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的。
可为什么仔细一想,还是那么恐怖?
“你说得对的。”向晚表示赞同,“我也觉得,安安静静地死,没有痛苦地死,其实会很幸福……嘿!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奢望,不过分吧?”
梅心看她。
眼睛里,一点波光都没有。
“很过分!”
“……”向晚翻个白眼。
“死亡本来就是一种痛苦,你又如何能要求不痛苦地死亡?”
“……”
没有一种死,是不痛的吗?
向晚想着,头懵懵的,有一点胀痛。
不过,刚才吃了程正给的药,她状态还算稳定。
“换个话题吧。”
再讨论下去,精神就崩了。
梅心扫她一眼,然后,又顺着她的方向望天。
“我还没有谈过恋爱!”
“……”
这个话题确实不恐怖。
可听上去,咋有点心酸呢?
“那你是不是觉得,应该好好谈个恋爱,才不枉此生?”
“……至少要感受一下,被人爱着是什么感觉吧?”梅心思考着,手上拿着一根树枝,在泥地上胡乱地画着,突然一叹,“从来没人爱过我。也没有人追求我。”
“!”
讲真,如果不是今晚这个特殊的环境,向晚不相信梅心会说这样的话。
就向晚的所知,梅心……实在是一个不太好接近的人。
为人清冷也就算了,天天跟尸体打交道。
一般男人恐怕真不敢随便追求她。
……
不等向晚回答,梅心突然又问:“你感觉到恐惧了吗?”
向晚一怔,闭了闭眼,“嗯,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整颗心,凉的。
整个人,好像被世界孤立在了这个世界。
死亡的威胁,被无限放大。
“马中尉!”
火堆旁,突然传来程正的声音。
权少腾留下来为大家做安保的负责人,是一个武警中尉。
闻声,他吃惊:“怎么了程队?”
众人一怔,也急忙转头。
程正没有回答,慢慢站起来,望向深深的夜色。
“值夜的人不要打瞌睡,休息的人,也不要睡过去——我们要小心,万一暗门的人突然出现?”
众人心脏一缩。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丛林太大,谁也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些“妖魔鬼怪”,失踪的暗门人,也不是不可能出现。
“呵!咱们就几个残兵妇嬬,注意一点吧……”
程正说着,突然皱起眉头,看了看火堆边的人。
“咱们不要干坐枯等了!起来活动一下,做个简单的防御工事吧!”
“嗯?”
“好!”
“行!这样有安全感!”
简单的防御工事,不一定有用。
但有个东西挡在前面,总能让人心里踏实一点。
大家说干就干,很快行动起来!
人群缄默。
火堆慢慢地烧尽。
渐渐的,熄灭了一部分,没有刚才旺了。
一个战士默默过来添一把柴,被烟熏得直咳嗽。
“你换个方向啊!”程正说,“山风往你那边吹的!”
添柴的战士扇了扇,咳嗽着,勉强睁开眼睛,挪了一个位置——
刚刚转过身,他面孔突然变色,双眼睁大。
“程队——”
这里每个人的心弦,都是绷紧的。
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