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把千代叫到了庭院里。角落有一株樱花已经开了,静静开放着的粉白柔嫩的花瓣为紧张忙碌的氛围增添了些柔情与安宁。
柳川爷爷双手搭在拐杖上,目光寂静地看着庭院的格局,“品味不错。”
千代没有说话,她知道爷爷不是真的在和她讨论的场静司的品味如何,于是安静地等待着。
柳川爷爷果然没有理会千代的意思,只是目光平静地想着事情,良久才说道:“有除妖师攻击你的事我听说了。”
诶?千代还以为爷爷是要在施法前帮她平复一下紧张的心绪呢。“的场先生说的吗?”
柳川爷爷轻轻摇了摇头,道:“是那除妖师自己找上柳川家的门说的。他啊,年轻的时候固执,吃了太多亏,当时随手帮了一把,没想到竟然记到现在。”他复又笑着摇头,“现在还是一样固执。”
千代眼前浮现出除妖师说起他们的“责任”时眼里的坚定与光芒,突然觉得那人也挺可爱的,可是对她就不可爱了。
柳川爷爷抬起一只手轻轻在千代肩膀上拍了几下,道:“他以后不会为难你了,不过见着他你也要尊重点。”兢兢业业的人值得尊重。
千代郑重地点头。
柳川爷爷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有些累,便转身回了屋里。
等爷爷一走,千代便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裂纹扩张的恐慌、除妖的紧张激动通通又回到她的脑海里。她下意识抬手抚摸后颈,硌手的触感让她每摸一次便起一次鸡皮疙瘩。她长叹一口气停止了自虐行为。
当她转身要回到屋里时,余光瞥到走廊拐角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那身影的主人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千代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她自嘲地一笑,笑自己入了魔。
“柳川小姐。”名取周一身后跟着两个式神,从走廊那头走来。
千代笑道:“名取先生这么急不可耐吗?”
名取周一:“是啊,要是柳川小姐除妖成功了,我也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千代在名取周一脸上看见了和她如出一辙的紧张,生死面前,他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七濑过来请他们过去就位,千代便与名取周一并肩而行。咬了咬牙,她低声问道:“名取先生刚刚从那边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名取周一满脸茫然,“什么人?我一路遇见了不少除妖师,不知道你说的是?”
千代叹了口气,摇头,“可能是我认错了吧。”
千代踏入宽敞的和室时,一切准备就绪。
和室中央用毛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沿着圈每隔一定的距离就站着一个除妖师。圆圈里写着繁复的咒语,千代穿着白色的袍子坐在中央,袍子上密密麻麻也都是墨水绘就的符咒。将天芸剑摆在身前,千代朝的场静司点了点头。
的场静司看了夏目贵志一眼,双双念起了咒语。一瞬间,咒印闪烁着金色光芒将千代包围,有股力量冲进千代的身体,与身体里的黑光拉锯。
与此同时,千代也唤醒了剑灵,由剑灵驱使着天芸剑对着黑色光芒大盛的地方砍去。天芸剑净化灵魂的力量联合着千代身体里的灵力同时向蝴蝶痣发起了进攻。
蝴蝶痣发出的黑色光芒越来越弱,面对法阵对它造成的痛苦,它只能通过在千代的身体里乱窜来缓解。然而,那终究只是短暂的。须臾过后,蝴蝶痣被迫飞出千代的身体被法阵困在圆圈里。没有了寄生的活体,它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蝴蝶痣化作青烟消失在空中,一切尘埃落定。千代愣愣地抬手抚摸后颈平滑的皮肤,恍若隔世。
的场静司却和名取周一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太顺利了!虽然都是按计划进行,痣妖却出乎意料的配合,几乎没有反抗。
但是看见柳川爷爷从隔壁和室里满面笑容地走出来,他们只好将疑问藏在心底。痣妖祛除了是真的就好。
柳川千代被爷爷温柔地搂在怀里,她十分庆幸柳川爷爷看不见痣妖,也就看不见痣妖在最后一刻在她身体里乱窜的景象,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怖,更何况那些直观看到的人。
千代的身体作为战场容纳了几方力量,此时松懈下来才感觉到酸疼和疲惫。收到柳川爷爷的目光,的场静司立即让七濑把千代扶到客房休息。
这一觉,千代睡得十分踏实。她醒来时,已然是第二天下午。柳川爷爷一直在的场家守着她,即使他老了十分认床在的场家并没有睡个好觉。
千代看着想着,差点没忍住哭了。
就着黄昏的颜色,柳川家的车来接爷孙两。
临上车前,千代眯着眼在的场静司身后跟着的除妖师里搜寻。
的场静司微笑道:“柳川小姐在找什么?”
“没什么。”千代坐在车厢里叹气,怎么老是想到他呢。
黑色汽车消失在橘色的黄昏里,的场静司转身回去。路过庭院时看见樱花树下站着人,便开口道:“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木之本桃矢手里捏了张符纸把玩,闻言抬头,“你答应过我,还不能让她知道。”
的场静司扬起嘴角,“当然。”
木之本桃矢无心继续,将符纸撇到一边背靠着樱树。这两天他一直在这里,从千代来,再到她走。他目睹了她的彷徨,目睹了她的痛苦,也目睹了痣妖在她身体里为非作歹,目睹了她靠在她爷爷身上无声落下眼泪。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