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用寿命换来的?”
“不然你以为怎样?你认为契约失败却活下来也理所当然?觉得任何花精的失败墨藤都应该去救她们?”冬云幽幽问道,“从那时起,他就和你一起在走这最后二十年的路。”
我握紧玉簪,把它捂在胸口,久久地说不出话,眼前又浮现出墨藤的微笑。契约结束时,我难受地睁开眼,墨藤笑了,只是他的脸色极度苍白,手温也冰得吓人,他伸手揉揉我的头发,将我揽入怀中,对我说契约成功了,已经没事了。
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强忍住崩溃的情绪,避开冬云的目光:“都这种时候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以后的路你自己考虑,如何走出下一步,是你的事。辉镇的真相如何,想知道就自己去研究,你不是还剩十多年时间去了解真相么。”冬云跳下桌,如同来时,转眼消失在黑夜之中。
我愣了愣,随即走到铜镜前,拿起玉簪,重新戴回了发髻上。明明笑着,心却很痛。
辰时,推开皇后寝宫的雕花木门,我最尊敬的母后正坐于红木宝椅之上,发髻上的白百合微微显出丁点疲惫,对于我的出现她并不惊讶,仿佛一直以来从未慌乱过。
她看了我一眼,笑容仍旧慈祥:“过来坐。”
我换上尽可能愉悦的心情走了过去,坐在宝椅上,倚在她怀里,童年那些笑得合不拢嘴的记忆已然远去,现实的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母后,顾笛昨天来找过我。”
“是吗。”她应了一声,轻描淡写的表情依旧不见丝毫慌乱,仿若一切理所当然,“他都给你说了?”
我点点头,拉紧了她的衣服,许久,忍不住小声央求:“母后,别再帮东岭国。那个人不是浅穆,他代替不了浅穆,浅穆只有一人,早已不在人世。”
“如此说来,你不肯与我去东岭?”
“母后,西岭才是我度过了两千年的家,是铭刻了我两千年酸甜苦辣的家,就算浅穆不在了,就算浅素不在了,它还是非影的家,不要破坏它好不好?”
“迟了。”回答事不关己的轻,母后摆摆头,只听得屋外惊天巨响,噬花族的气息扑面而来,花精的惨叫顿时此起彼伏。
嗓子被某种情绪卡住了,久久发不出声音,眼圈红了又红,却不能掉下眼泪:“母后停手吧,已经够了。没有皇子争夺太子之位,太子永远只有浅穆,只有他,你别再破坏西岭,我求你。”
母后站起身来,她的手很用力,将我搂得更紧:“我的女儿浅素,去东岭吧,和浅穆一起生活。”
绝望地摇头,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我大力推开了她,推开了保护了我两千年的守护者:“他不是浅穆,浅穆的心愿是东岭西岭和睦相处。那个满心怨恨,要抹杀西岭存在的人绝不会是浅穆,他不是,他只是披着浅穆外貌的东岭国王。”
“浅素,过来。”母后朝我伸出手,那一瞬间,有种错觉,她好像霎时衰老了。
我无助地摇了摇头,一步步朝后退。一声巨响震动我几乎站不稳,噬花族撞破了寝宫的屋顶冲入屋内,它们伏在母后脚边,仿佛在等待命令。
“浅素,过来。”母后再一次说道,她的声音竟有些苍老。
我连连往后退去,即使不知道自己该退往何处,也只能后退。偌大的西岭宫,是否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明知身后无路可退,却不得不一步又一步后退,每一步后退仿佛通往无尽的深渊,每一步都离悬崖更近。前方没有我能前进的道路,噬花族眼中的红光,嘴角的鲜血,浅穆期待的平稳时代没有来临。
退到没有后路,心沉入冰凉的水底,一声轻叹,谁能停止我后退的脚步。
脚往后挪出小步,意料之外的撞上什么,三年多来始终环绕身旁的气息的自身后飘来。
心跳漏了一拍,心情变得十分微妙,一只手探上发髻,把玉簪挪动了位置,低沉的声音缓缓而来:“这里会更适合。”
暖暖的体温沿着背传来,眼圈莫名的红了,却扬起嘴角:“嗯。”
“帮忙的费用为四千八百万,加上之前的合同违约金四千八百万,全数现金支付,怎样?”
“奸商。”愤愤不平地应道,浮躁的情绪却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只听得身后一声轻笑,一只手拉住了我颤抖不停的手,暖心的温度从手掌传来。
硝烟四起的西岭宫,成群的噬花族,病危的国王,未确定的太子,内忧外患,棘手的事高如山,心情竟一点儿一点儿沉寂下来。
还剩十六年,剩余的时间不算多,也不算少,或许刚好。
抬起头,天空的新日,阳光有些刺眼。曲折的路,从脚下一直延伸到了远方,消失在未知的尽头。
握住手的力量加大了些,也许是清楚我的担忧,身后的声音沉稳而清晰:“黑百合已经适应了气候,结束这件事,回去看花。”
“高海拔的黑色花朵很难养活。”我淡淡说道。
“没有‘h’养不活的花。”
闻言,我笑了。
那,等这件事结束,回“,去看黑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