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倒省得自己跑一趟了!长莺与罗巾儿听了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乐出了声。
顾成卉笑着白了她二人一眼,应了一声知道了。又扬声吩咐半夏道:“你拿帕子给她包一包新鲜葡萄回去吃……”果然长莺、罗巾儿二人马上就苦了脸。
那小丫头却忙道:“姑娘还不急!方才林妈妈还叫我另外嘱咐您一句呢——”见顾成卉抬起了眼。她压低了声音道:“姑娘若是没事。这几日最好不要往前边去了。上次那位陈公子,听说又来了……”
啊?
顾成卉的脸色顿时也不好看了。
自从无意间撞见过顾成卉一次以后,也不知陈放然是天性执着呢,还是看不懂脸色——尽管顾老爷对待他的态度冷淡到近乎无礼。还是没有阻挡住他日日来顾府小坐的步伐。
此时顾老爷只觉得,连眼前上好的六安瓜片都失了滋味。
他砸了砸嘴,颇有几分无奈地望向陈放然。
陈放然今儿的打扮,可与前几日来闹事时完全不同了。他脱了那一身“浪荡公子标准装束”,换上了一件竹青色文士袍,他本来相貌生得也不坏,猛一眼看去倒似模似样。只是身上一些纨绔习气终究还是改不了——他才坐下没有一刻钟工夫,一只脚已经架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了,笑眯眯地对顾老爷道:“……老泰山一向都喜欢些什么。我下回给你寻了来作礼。……蛐蛐儿?养鸟儿不养?哦,你年纪这么大了,应该不爱这些东西……”
顾老爷心里滚动着无数种复杂情绪,一张脸越发僵了,简直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他咳了一声。道:“陈公子还是不要叫我老泰山了。若是传了出去,终究不免造成什么误会……”
陈放然一双眼睛在他身上转了转,神色有些冷下来。不过随即他又笑开了道:“有什么误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传出去也只是显出我对贵府五小姐的一片诚意……”
顾老爷头大了两圈不止,忙打断他道:“这话可千万不能随便乱说!你若有意,何不回家请郡主使了媒人来……即便你对小女有意,可自古都要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你如今这样日日上门,当真于礼不合,对小女声名也有所负累。”
“老泰山这话可把我当傻子了!”陈放然虽然纨绔,可却有几分精明——他满不在乎地牛饮了一大口茶,拿袖子擦擦嘴道:“就算家母当真许了媒人来,到时候老泰山要是一口回绝了,以家母的个性,这门亲事便算作是完了。没有十分把握前,我可不敢请媒人呀……”
永福郡主个性刚强好面子,这一点只要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若是她主动为了小儿子开口提亲,却被立即拒绝了的话,想必会恼羞成怒的。
心里的小算盘也叫他看破了——顾老爷甚至不觉得恼怒,只是心情近乎惆怅地想着。如今顾七一毁,哪怕把老三、老六都算上,顾成卉也算得上是顾家孙辈里最后一张好牌了。这张牌怎么打、打给谁,他是要费好一番思量的——可不论将顾成卉嫁给谁,都不会是眼前这个永福郡主的小儿子。
陈放然本人叫他瞧不上眼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永福郡主不过是有一个皇亲名头、享着一点俸禄的皇家旁支后辈罢了,于他的仕途、顾家的家运可说是帮助甚微……
想到这儿,趁着陈放然没注意的空隙,顾老爷给身后侍立着的顾庆使了一个眼色。顾庆顿时会意,尽量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屋子。好在大概在陈放然的眼里,下人这种东西多一个少一个完全不值得放在心上,他仍旧一边吃着茶,一边向顾老爷打听顾成卉——“也不知道五小姐喜欢什么……我正好能拿到一些西洋来的脂粉……”
没说上几句话的工夫,一个小厮脆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爷。后院太太想请您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儿要与您商量。”
顾老爷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陈放然家对他可以说是毫无帮助,可也不能太过拿大平白得罪了永福郡主——他忙站起身来,一面朝陈放然笑道:“哎这可真是过意不去了。我家中有事,贤侄不如先回罢?”
眼看顾老爷一副亟不可待要往外走的样子,陈放然撇了撇嘴角,无可奈何地道:“好罢、好罢。那我改日再来……”
“顾庆,你送一送——”
话没说完,却被陈放然打断了。“不必了!我对贵府也熟得很了,自己出去就行。”
顾老爷刚有点儿担心上次之事会不会再发生一次。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先一步往二门处走。陈放然就没有机会溜去后院了——因此他十分从容地笑道:“既然贤侄这么说了。那我就失礼了。”说罢二人面上套上了客气的笑容,行礼作别。
眼看顾老爷径直往垂花门的方向走去,陈放然有些不爽快,可也没什么办法。他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走了身边的顾家小厮。唉声叹气地出了门——一边走,还一边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仿佛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女能够突然出现似的。
不过人的运气还真是奇妙,陈放然这样的人反而偶尔能心想事成。
“陈公子请留步。”一道淡定自若的少女声音,顿住了他的脚步。
陈放然抬头一瞧,路边花丛后有一处小凉亭,与他所在之处相距不远,而凉亭中此时正坐着一个戴帷帽的黄衣少女。他微微一怔,还没开口。只听那少女又道:“你这几日不断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