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我引诱着一步步陷进来。他的死,我脱不了关系,如果我不在车上,那一天他或许能够平安到家,你也不会失去父亲,到现在可能都还有个完整的家。”“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陆一喉咙干涩。“就和我接近你的理由一模一样,为了那份鉴定结果。你爸爸出事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毁掉了他手上所有的证据,没想到他还留了一份,所以……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不认识我了。其实你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我,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远比你能想象到的更肮脏卑鄙。”在陆一的沉默中,方灯开始了漫长的叙述。她从自己登上瓜荫洲,第一次坐在傅家园的墙头说起,一直讲到了自己对傅镜殊的向往和迷恋、她的酒鬼父亲和朱颜姑姑与傅家的旧事、傅镜殊的野心和他经受的冷落、突如其来那场绑架、她父亲的意外横死、傅七身世之谜的解开……然后陆宁海登场,他给绝望中的人带来了命运的转机,但谎言、yù_wàng和贪求把纠缠在其中的人都一步步推向深渊。她甚至也没有省略傅镜殊重归傅家后自己为他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整个过程中方灯没有看陆一一眼,独自平静而木然地将自己生命中的前三十年平铺直叙地呈现在另一个人面前。那些过去的种种,她经历过,挣扎过,却从未像今天这样谈起过,这段历程光怪陆离,满目疮痍,说来却如同一个荒诞的脚本,连感叹都无从着手。“很惊讶?陆一,你说你爱我,你爱的是这样一个我吗?”方灯将头倚靠在粗糙的水泥栏杆上,不无讽刺地看着身边的男人。陆一的样子看起来竟有些难过。“听起来你是做了很多傻事,那些事……都不好。但是如果把我换成你,我不敢说我能做得比你好。”陆一把脸埋在膝盖上,“你和我爸爸的事,我不想再听了。就算这是真的,他对我没有亏欠,在我心里,他永远是个好父亲。”“是啊,他是个好父亲。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是这样,方灯。我这人嘴笨,很多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我不能说我一点都不惊讶,也不介意。可是就像你说的,有些事,闭上眼睛,我们也不能当做它从未发生,可是……当我睁开眼睛,我最想看到的还是你笑起来的样子。”“就这样?”“你说我该怎么样?”方灯答不上来,她双手抱膝,抬起头看着瓜荫洲的天空。深秋的天蓝得藏不了半点污垢,也容不下无用的悲伤。风吹过,极薄的云被驱赶着慢悠悠地走,她的心也空空的,丢失掉的东西找不回来,积郁的污血倾泻而出,只余下一个什么都没有,却难得干净的容器。她闭上眼睛,感觉这久违的风,它们又在树梢,在云端低语,它们什么都看见了,却从来不肯大声说出来。“方灯……”“嘘!”“我……”“别说话。”陆一乖乖地安静了好一会儿,再度动了动脚。“你听我说……”“你能不能别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方灯睁开眼睛,怒视着陆一。陆一满脸通红,就像他最初在方灯面前那般手足无措,兴许他也发现自己的举措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一种莫名的冲动还是让他急切地想把话说完。“我只有一句话,你耐心听我说完。你说以前做过很多不好的事,那现在你可以做一件很好的事来将它们都弥补回来,方灯,我想你嫁给我,这样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做更多更好的事。”方灯把头扭到一边,没有回答。“你不愿意?”陆一等了又等,他从这种无声中嗅到了拒绝的苦味,“那也没什么,我……”“你这是一句话吗?”方灯忽然打断他。“什么?哦,这是一个比较长的句子。”“我问你,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不许说游戏和卡通片里的虚拟场景,除此之外地球上任意一个角落都可以。”“这个嘛……我曾经很想去芬兰,不过那是很久以前做的梦了。”“芬兰?”“是啊,芬兰。书上说,芬兰是世界上最北端的国家,在那里能看到极夜和极昼,还可以感受到雪在你发梢融化。”方灯把头转了过来,眼角湿润。她对陆一说:“那我们就去芬兰。我愿意嫁给你,只要你愿意跟我走,越快离开越好。”阿照在喧闹的酒吧与朋友们高声猜拳,他赢了很多回,也喝了不少酒。依偎在他身边的是个皮肤黝黑,身材却火辣的鬼妹,二十分钟前刚刚认识的。他今晚本没有泡妞的心思,但崔敏行非说出来玩就要尽兴,撺掇了一帮兄弟在旁起哄,那鬼妹又频频对他暗送秋波,他也不再推三阻四,趁着酒兴大大方方把她搂进怀里。他又一次猜赢了崔敏行,对方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爽快地拿起自己的酒,阿照也不含糊,举起酒杯陪他喝了一轮。“好小子,还是你痛快!”崔敏行喝毕,亲热地搂着阿照的肩膀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又不经意地提到,“哎,最近傅先生脸色不太好看,我都不敢在他身边久留,就怕说错话。”阿照笑道:“我还当你好心陪我喝酒,原来找机会打听事来了。老东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做好你的本分就行。”“话是这么说,但傅先生待我不薄,他要是肯开口,我能出力的地方绝不含糊。在人手下做事,不就该替人分忧解难?我是粗人,有时做了不合傅先生心意的举动,做兄弟的可千万要点醒我。”“你放心吧。”阿照笑着把崔敏行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能有什么事难得住他?再说了,他也不是一点小事就挂在脸上的人,你从哪看出他脸色不好?有那份闲心,不如好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