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求来的婚事,我们虽高兴,却也觉得女孩儿家未免太不矜持,幸喜太后和皇上都喜爱这个孩子。”
说罢,左右看看侯夫人的几位儿媳,亦是赞道:“人都称贵府多英才,芝兰玉树皆生庭下,而今瞧着你这几个媳妇,真是个顶个的好。”
侯夫人忙说谬赞,便将庞君柔等人一一介绍了。
那老王妃年岁虽长,精神却好,睁着一双眼在媳妇堆里瞅了一圈,点头半晌才问侯夫人:“你们府里新晋的那位侯夫人,这会子怎么没见着她?”
老夫人知道她问的是敏瑜,便道:“她是主妇,事情多,还在客前忙着呢。王妃要见她,我叫人喊她来罢。”
老王妃道:“不急一时,不急,我只不过这么一说,总归逝者为大,似我这般苟延残喘的,还得几天活头呢。”
惹得侯夫人和诸子妇都道她言重了。
湄芳从旁跟随,便也道:“外祖母,您这儿才六十五,就说老了啊?将来要是满了百岁,那怎么办?”
“那我就去当老人精。”
老王妃忍不住笑嗔湄芳一句,捏着她的脸蛋道:“我今日带你出来可是瞒着你阿玛和你额娘的,你仔细些,莫要多嘴多舌,再闹出笑话传出去,你阿玛又要关你的禁闭了。”
湄芳吐一吐舌头,真就不再多言。她倒是不怕关禁闭,唯独怕她额娘念紧箍咒似的成日念叨她。
因老王妃在,侯夫人她们便不去前头待客,领了安亲王府径自往正房屋里坐着。苁蓉文杏奉上茶来,湄芳背着侯夫人和王妃,将她二人的衣袖一扯,问明敏瑜在哪里,就偷溜出来寻敏瑜去了。
郑红缨和马秀菊她们原都一处陪老王妃坐着闲话,余光瞧见湄芳偷溜了,心内对这个格格十分好奇,遂趁着苁蓉上茶之际,叫住她低低的问:“方才那个格格哪里去了?”
苁蓉小声回她:“说是要找八奶奶,奴婢叫她往前院找去了。”
郑红缨皱皱眉,自方才她就听着这个安亲王府的格格似与八房的十分相熟,这会子又听她找敏瑜去了,更是奇怪起来。只道她二人年纪相差甚远,一个嫁为人妇多年,一个尚在闺阁之中,怎地就如此相好起来?
她存着疑惑,便问老王妃:“妾身方才见小格格跟着进来,这会子转眼又不见了,问了人,都说找我们八奶奶去了,想是格格同我们八奶奶感情很好吧?”
老王妃笑道:“她两个的确情深,也不知是哪辈子里修来的缘分,自湄芳入宫那年两个人碰了面起,就一直交往至今。湄芳家中又无同胞姊妹,独独同你府上的吉祥格格十分要好,往日在宫中,几乎没拜了姐妹。”
“哦。”郑红缨似了然一笑,回首却暗暗盘算着。
她知道敏瑜自幼在宫中长大,以她的想法,敏瑜的娘家李家号称出身正白旗,其实原不过是皇帝的家奴,仗着老子娘奶过皇帝,才得了今日的荣华富贵,按理敏瑜进宫也不过是个有头脸的丫鬟,倒不想她待遇如此的高,竟可以与皇亲国戚攀亲带故。
这可真是她小瞧了敏瑜,也小瞧了李家。
且说前院里湄芳寻着敏瑜,便将她和老王妃同来一事说了,因左右不见施清遥,她便道:“小丫头呢,我在老夫人那里没见着,还当她和你在一起。”
敏瑜叹口气:“还说呢,小丫头前儿让我给折腾一番,惹了风寒,大夫开了几副药膳方子,已经吃上七八日,也没见好。我怕她出来再经风,所以这几日让奶娘拘着她在房里。”
湄芳哎呦一声,忙说:“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说我这心里跳跳的,总觉有事,原来是清儿宝贝病了。你找的哪门子大夫给她瞧得病?早通知了我,我叫御医来给她看看呀。”
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年代,一点点小病都能变成大病,何况清儿自小又没怎么生过病,就更怕急病了。
敏瑜与她同样的心思,见状忙说:“倒还不至于要请御医,要当真严重,我势必要麻烦你的。如今只有一事让我担忧,过几日我们就得扶柩回福建,陆路还好,最怕水路颠簸,我要带清儿去,就怕她的身子吃不消。”
湄芳低头思量了片刻,大着胆子给她做决定道:“要不然,清儿你别带去福建了,留在京里,住到我们王府去。有我在,管保你放一百个心。”
敏瑜初初也有过此意,可是施世范提醒她湄芳毕竟是待嫁之身,带个孩子不成规矩,她也就不大好意思在老夫人面前提起这事。
眼下见湄芳自己说了,便道:“清儿交给你我的确放心,可是你家老王妃还有你阿玛额娘你打算怎么应付?”
“嗨,那有什么可应付的?”
湄芳浑不在乎,一摆手道:“现如今你可不是寻常民妇了,你是上册的侯夫人,你们家的清儿是正正经经的侯门千金,我带着她去我那里,那算是世交往来,我阿妈额娘再不会说半分的。便不是如此,以你过去风光,和在太后皇上跟前的得宠程度,不看僧面看佛面,我阿玛也没什么说的。”
“如此便好。”
敏瑜点了头,忽而又嘱咐几句:“清儿去你家里住可以,但有一条,你千万别带她入宫。那地方我不喜欢去,自然也不喜欢清儿去。”
“这个我自然知道。”湄芳握嘴一笑,知她心结难解,便道,“你们去福建也得十多日才好回来吧?这十多日我就管管腿,哪儿也不去,专一给你带孩子,可好?”
敏瑜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