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侧伏在桌上,假装已经睡实了,看徐夷则如何反应。
徐夷则回到房内,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冉念烟毫无芥蒂地倚在桌上小睡。
能换得她这样放松的信任,是他梦寐以求,却从没想过可以成真的,今日却近在咫尺。
尽管走近她时,她的呼吸暴露了她是在假装熟睡,他也毫不在意。
起码,她觉得他是安全的。
有些事也许是与生俱来,因为半胡半汉的面孔,多少人觉得他生来其心必异,却都可以忽略,他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今天和齐王一番长谈,或许可以改变大梁和突厥百姓未来千百年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心情不错,更不急着拆穿她的伪装,而是不急不慢的哼唱起童年听过的曲子,叫冉念烟一阵心慌,不知自己还能佯装多久。
忽然,腰间一轻,是他把她拦腰抱起。
既然装了,便不好忽然醒来,她只能硬着头皮被他裹挟到床上,稳稳放平,感觉他又在自己额头印了一个浅浅的吻。
“你以后,不用再伪装了。”
徐夷则说着,一离开她身边,她的心却忽的一荡。
他当年想说的就是这个,只有他知道对定熙帝的不在乎,不过是她的伪装。
或许她真的可以,揪紧了被角,她已想不起,曾经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一夜,冉念烟睡在床上,徐夷则睡在她身畔,两人秋毫无犯,而冉念烟心里却暗暗做了个决定。
两世以来,再没有对她这样用心的人,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而感动之余,不免有些现实的考量。
她想知道,齐王登基后,徐夷则究竟会怎么做,现下徐衡还在人世,时局日趋稳定,徐希则几人有足够的时间学习担起家族的重任。她想看看这一世,徐夷则会如何选择。
而此时,徐夷则也在思量同样的问题。
齐王登基后,他作为从龙之臣,留在徐家实则对徐家并无好处,反倒是像老镇国公那样,以一死换取皇帝的安心,才可延续后人百年荣华。
只是夺位不比开国,从龙之臣的地位也比不上开国功臣,他不必以死证明自己的忠诚,然而远离京师,功成身退还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可以,他想带冉念烟走,上一世是为天下而活,这一世,他想和心中那个人共度余生的每个日夜,才不枉此生。
然而,她愿意吗?他怎样才能让她愿意?
他忽然拦腰搂住她,惊得她嘤咛一声,伸手去推。
“明明没睡,为什么装着不理我?”徐夷则问。
冉念烟见瞒不过,道:“也没什么要紧事,没什么可说的。”
徐夷则道:“你和人说话,只说要紧事?”
冉念烟不吭声,从前是的,和那些朝臣们议事,哪能容得下她家长里短,为了避嫌,且不让人笑她女人家见识短,她恨不得三句并一句,谨言慎行。
徐夷则道:“往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忌讳我。”
冉念烟不语,只希望自己刚才是真睡着了,便不会经历这一遭。
想着想着,可能是因太紧张而感到疲惫,竟就这么睡着了,徐夷则这才确定怀里的人真的睡下了,才叹口气,贴着她的颈窝闭目养神。
这不算逾矩,怀里的是他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妻子,有些事他不做,是他不屑做罢了。
不必急于一时,他还有一辈子和她磨,何愁磨不到她心软?
···
第二天,冉念烟醒来,枕畔就有新衣裙,她叫流苏过来,问她这可是她放在这儿的。
流苏窃笑道:“不是奴婢,更不是溶月和春碧,我们都没进来过呢,倒是看见少爷刚走,说是进宫去了。”
又进宫?是不是朝廷里有什么大事?
先想了想徐夷则进宫的目的,才恍惚发觉流苏话里有话。
她们都没进来过,徐夷则又刚出去,那这衣裳岂不是他放在这儿的?
一想起他体贴的样子,冉念烟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到宁可他与她划清楚河汉界。
她怕这样下去,终有一日自己会太习惯依赖每日细致入微的体贴。
她还是信不过他,可却隐隐期待,两人之间的现状可以延续。
倒是流苏,见了徐夷则这么体贴,还以为好事已成,一看,又是失望,再看妆台前的小姐,不免有些疑惑。
是少爷不喜欢小姐?还是小姐心存芥蒂?
本以为从谢家回来,两人就该如胶似漆的,尤其是少爷,佳人在抱,软玉温香,也能忍得住?
正往外泼妆水,就见笔架提着一桶水往外去,地上已有一串水迹,显然不是第一桶了。
流苏问他,他说少爷真是奇怪,大早上非要洗冷水澡,流苏一愣,继而笑得花枝乱颤,止也止不住,最后好容易止住了,回房见到小姐,又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冉念烟斜眼看她,闲闲道:“等你帮我梳好头发,尽可随意笑。”
流苏走到她身后,镜子里的小姐面庞温润如玉,一夜好眠冲淡了多日来的辛苦憔悴,她已为自己略施粉黛,更添气色。
流苏问她:“小姐今日要梳什么发式。”
一边问着,一边已开始动手梳理起来,心说八成还是平日的椎髻,自从成了亲,小姐偏爱这种简洁利落的发式。
谁知冉念烟想了片刻,道:“今日就梳堕马髻。”
流苏吃了一惊,讷讷道:“小姐若是为了见少爷,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