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这种观点,倒不如说,是她从未仔细思考过从大学毕业后的出路,也从未考虑过嫁人这种远得不能再远的事。
生活一切都按部就班随大流,像别人一样学习考试玩乐当咸鱼;
什么毕业啊结婚嫁人啊那都是别人的事,与己无关。
但此时此刻,她站在这间和从开业至今便一成不变的棋牌室,脑海中翻腾出了一股与平时不太一样的情绪。
“我要考a大的!”
她用着比平日里稍高的音量说话,说得认真,带着些想要反驳的不服。
但这话听在别人耳里却仍旧细声细气,牌友们被引得发出一阵哄笑。
欢乐的笑声刺了乔小苗的心,火热烧上她的耳朵。
她张张嘴,接着皱眉,眼睛扫视了一圈这间她熟悉的棋牌室。
即使对中老年牌友们的麻木形象对乌烟瘴气的环境都习以为常了,她仍旧不喜欢这样陈腐的气息。
陈旧的桌椅是日复一日毫无追求的生活,死寂翻滚着的扑克麻将是空虚匮乏的精神世界。
每个坐在这里的人都像一条条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的老咸鱼。
——当她老了,大概也会像这样吧?
小咸鱼老了,只会变成老咸鱼。
乔小苗拽带子,忽然发觉变成那种样子有些可怕。
她忽然从内心里抗拒变成这种样子。
“哎唷,张姐又在逗我家苗苗啦!赢钞票没啦?”妈妈笑着给乔小苗解围,“她欢喜学习当然是好事啊。”
乔小苗尴尬地扯嘴笑笑,接着马上离开大厅,躲回了家里。
喜欢学习有什么错。
她要考上a大的!才不像这帮老咸鱼们一样呢!
——对,,追随叶斯明的脚步,和他在一起。
头脑中浮现起叶斯明低头认真翻书的形象,方才在棋牌室大厅被打趣的不适也消散了。
懒散的头脑里凝聚出一些动力,她梳理着今天白天在图书馆研究过的试卷,为明天的图书馆自习做准备。
明天早上九点,可不能迟到了。
她掂着手中的图书馆大门钥匙,心里对自己提醒着。
第二天一早被闹钟吵醒。
按掉,过一会,闹钟继续吵。
一连按掉十个闹铃,乔小苗终于睁开眼了。
知道自己起不来床的尿性,昨晚她特意给自己定了十个闹钟。
懒洋洋洗漱,无精打采穿衣,吃了点家里留的早饭,看看时间,乔小苗差不多要出门了。
时间指向八点十五,赶到学校图书馆正好可以在九点钟之前一点点。
一切都在计算好的时间内。
然而临出门的时候,家中却来了不速之客。
乔小苗正走到还未开张的棋牌室大厅,大门处却已然响起猛烈的拍门声。
“砰!”
“砰!”
“砰!”
拍门者像是对大门有仇似的,一下又一下用尽力气拍着,口中还在叫嚷着什么话。
乔小苗走近了,从震耳欲聋的拍门声里听出喊话的内容。
“乔云松!王八蛋!还我老公人命!!赔我们血汗钱!!”外头女人的大嗓门里还带着些哭腔。
……乔小苗呆了呆,顿下脚步。
乔云松是她爸爸的大名。
爸爸很忙,常年天南海北地在外奔波,她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她爸爸了。
爸爸的工程生意偶尔会有一些小波折。
从前上门来找她爸爸的人不是没有,但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激动的。
“乔云松你开门啊!!你憋躲在家里不出声!!欠命还命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外面的女人哭吼得撕心裂肺,手中不停,一股不把门拍碎誓不罢休的架势。
乔小苗瞪着眼睛看着嗡嗡抖动的大门。
她想起几个月前,好像从爸妈通电话的内容里听到过,好像,爸爸的工程上,出了意外,死过一个人,最后给家属赔偿了。
她犹豫着,还是打开了门。
一个面色黝黑穿着邋遢的女人差点一头栽倒在门内。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婴儿,而在女人的脚边,还跟着两个个子刚过膝盖的儿童。
大门外早就聚集了一圈买完菜早锻炼完毕的街坊大妈。
“老乔家又出事啦?!”
“这回出了人命!那女的老公死了,大老远从外地赶过来讨说法!还要带这么多小孩,老可怜的!”
“啧啧,老乔家赔钱了没?”
“不晓得哇,据说已经赔了呀……”
在一片议论声中,乔小苗也已经了然了情况。果然就是她想的那样,死去工人的家属赶过来要赔偿要说法来了。
她扶着门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爸爸不在家啊……”她皱着眉纠纠结结,想要把人从门内带出去,“这种事情你来找我们也没用啊。”
“我不管!你们给我赔钱!!”那女人不管不顾,无赖地一屁.股坐在乔小苗家里不走了,她两个会走路的儿女抱着乔小苗的大腿不让她离开。
乔小苗被这架势弄得有些怕,完全没有应对的经验。
她不想管,这本就不是该她管的。她没有承担这些责任的能力。
即使前世在大学里多活了四年,她也没能学会更多处理人事的方法。
作为一个心理年龄刻意不长大的人,她只会被动地接受着这些事实。
里摸出手机,准备给出门买菜的妈妈打电话。
而议论的邻居们也对她指指点点:“苗苗啊,快点叫你妈妈回来。小孩子对这些事情就别多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