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边缘上的牌子印着办公室主人的信息。
姓名:何念远,职务:科长。
睿安找地方坐下,双手抱臂:“何科长,幸会。”
何念远蹲在饮水机旁盛水,听她这样讲,扭头说:“在这里就别装了。”
“你什么时候调来的?”
“上周。”
睿安从包里掏出矿泉水,示意何念远,“你别忙活,我带水了。”
何念远拉过凳子坐在她对面,“在大厅是不是骂我?”
被人拆穿的感觉不好受,睿安笑的那叫一个谄媚:“没有,哪能啊!现在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你打算怎么巴结?”
睿安不假思索道:“请你吃饭。”
何念远笑地意味深长,不容得她多想一秒,“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怎样?”
她可以说不怎么样吗?
睿安有点犯困,她从早上到现在,连打盹的功夫都没有,这会天时地利,至于人嘛!她狐疑地看向何念远,她和何念远也就是师兄妹关系,但是何念远和赵少庚是铁哥们,她是赵少庚看着长大的,所以以她的逻辑推理——提出休息半小时应该不过分。
何念远像是看出她心里那点小九九,起身在柜子里拿出文件夹,边看边说:“我出去有点事,你要不要在我办公室眯会?”
睿安心想:挺好。刚好他有事,不用她开口。
何念远从衣架上取下外套递给她,“空调开着,可能会有点冷。”
睿安不想接,他又解释道:“没毯子,只有这个了。”她悻悻地接过外套,“谢谢!”
何念远走后,睿安躺在沙发上睡觉,身子挨着沙发那边热乎乎,另一边却冷嗖嗖,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何念远在隔壁办公室坐了一小时,重新站在自己办公室时,睿安还在睡着,嘴里嘟囔着什么,他也听不清楚。他看到她缩成一团,调高空调温度又怕她热,就从衣架拿下一件衬衫盖在她身上。
老甄敲门时,何念远正在系统查看老甄上传的数据,睿安他们公司代理的单位报税情况良好,一年之内没有违规现象。他走到门口接过老甄手中的资料,说了句:“辛苦了。”
老甄说:“何科长,那我先去忙。”
何念远点头,却见老甄没有要走的迹象,问道:“有别的事?”
“没有,”老甄刚走两步,又折回来,“何科长,以前我不知道睿安是你朋友,所以……我想对她道歉。”
何念远轻笑一声:“你工作的态度、能力,和睿安是我朋友不是一码事。”
睿安睡觉期间做了梦,梦见前男友。这么多年过去,前男友像是她心口的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每次梦到那贱男,她都要难过好几天,付出的感情能收回来就好了。
睿安像是被梦魇似的,她知道该醒来,但就是眼睛睁不开,她难过地哭起来……
何念远侧眼望着窗外,正欣赏这难得美景,太阳将落未落,为整个城市镀上一层染料般的颜色,像西洋的油画。听见沙发上人“呜呜”声,他走过去,轻拍着她肩膀说,“乖,不哭。”
何念远重复那句“乖,不哭”好几遍,睿安才安静下来,他拇指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叫醒她。他印象中她脾气不好,上学那会她跟在赵少庚屁股后面,一副吊儿郎当地模样,他至今都记得。她吵架从来没输过,三两句就能将对方怼得哑口无言,他曾经也是受害者。
何念远觉得叫醒睿安是不明智的做法,于是拉过凳子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这样她没有压迫感,或许睡够了就自然醒了。
睿安本来只想睡半个小时,哪料到睡醒来天黑了,她一睁眼,发现何念远笑着看她,她下意识地抹嘴角,没流口水,难道是说梦话?
睿安尝试回忆自己的梦境,想从中找出一丝端倪,然而似乎有点徒劳。
何念远见她醒了,指着腕上的手表,“现在是八点四十五分,”他说话期间便注视着她,“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夜生活有些丰富。”
睿安嘟囔道:“丰富个鬼,还不是你们税务局的破系统,弄得本姑娘这几天天累得跟狗似的。”
声音极小,但是因为四周极其安静,何念远听到大半她的抱怨,道:“这几天特殊情况。”
睿安后知后觉地说了句:“谢谢啊!”
他朝前走几步,将睿安扔在沙发一边的自己的衣服拿起来,重新挂到衣架上,“不谢,晚上想吃什么?”
睿安的肚子此刻奏起美妙的乐章,咕咕咕......像她小时候住在外婆接,到饭点外婆喊小鸡,叫小鸡们过来吃食的喊声。
何念远也听到了,嘴角露出一丝笑,他甚至觉得睿安还懵着,没彻底醒过来,“走,吃饭。”
睿安“嗯”了声,想起自己说过要请何念远吃饭,说道:“我知道一家火锅又麻又辣,特别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两人并肩下楼,楼道里是声控感应灯,因睿安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很响。十米长的楼道,二十多个楼梯台阶,他们走过的地方总是一到暖光铺下来,照在两人身上。一楼大门只开一半,夏夜的风从半开的门溜进来,仿佛这个夏天少了点炎热,多了丝柔情。
何念远指着肩膀的位置作比划,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长高了,我记得你以前只到我这里。”
睿安狡辩道:“我还没长智齿,说明还有长高的空间。”
“砰”地一声,门卫大叔从玻璃窗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