衮州形势危急,他会谅解的。”
怕只怕司马越借机给她一个罪名,将她调离洛阳,他大业将图,许是怕郭赟生事,把她遣得远远得才好。
两人在城门口分别,他眼含桃花,含情脉脉,郭赟只想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整日干些没羞没臊的活……
定了定心神,从裴绍的马车上下来,“我要进宫去了,你也一切当心。”
裴绍点点头,看着她转身上马,朝着宫门疾驰而去,留下一个逐渐消失的背影。
剩下的日子里,每每看她一眼都觉得会是最后一次,因而每次相见都无比珍惜。想起他从前总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冷落她,远离她,因而错过了许多本该好好相处的时候,就觉得遗憾,往后还能在一起,无论怎样珍惜都还觉得不够。
郭赟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一处变得柔软,不再向从前一样处处坚不可摧,有了软肋,却也成了一个女人该有的模样。
司马越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在太极殿处理政务,反倒是军事上放下了很多,他如今已不是名扬塞外的大将军,而俨然是个成功的政客。孰优孰劣,其实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郭赟走进太极殿,还像往常一样向他行礼,心里明明知道他眼发难,却也只有等着他出招。
司马越今日本是要回宋伊那里,因为郭赟回来而等在这里,他不给郭赟兵权,又明知她忧心衮州的形势,今天的局面,本就在意料之中。
“阿赟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本王以为你与九郎还要在君山温存几日。”
“大事在前,儿女情长本该先放一放。”这话也是说给他听,前有宋伊后有琉珠公主,谁人不说摄政王艳福不浅,他为了什么求娶琉珠郭赟心里有数,可是既然他选择了为大业舍弃儿女情长,又何苦把宋伊圈绑在身边。既要这江山,又舍不下美人,哪里有这种好事。
“阿赟当真是这么想的?”司马越嘴角露出笑容,郭赟却不解他是何意,他便继续说道,“江山美人,如何取舍,是千古以来的难题。阿赟不如也来选一选?”
郭赟皱眉,“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司马越一笑,“九郎和衮州,你选一个。”
郭赟歪着头看他,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她不是不明白,她是觉得害怕。她不能接受任何可能失去九郎的机会。
“放下你心心念念的衮州,还有被你拖累的郭驿,替我劝服裴绍,便能回君山安度后半生。”
郭赟当然知道他还有下文,抿着嘴不说话。
“当然,你也有机会收复衮州,将功折罪,郭驿也会安然无事。不过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会成什么样,本王也没有把握。这裴九郎的骨头实在是硬,无论怎么劝都不肯动摇,可我想,也许阿赟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郭赟冷笑一声,“好一手如意算盘,殿下真的很适合坐在这个位置。”
司马越没有把她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盯着站在底下的郭赟,等她说话。他不忍心逼迫郭赟,坐上这个位置必然要踩着千千万万人的尸体,可他不想其中也有郭赟。
青州战场的火光映在她脸上,她独自对着火堆包扎伤口,转身又上马杀敌的样子他永远记在心里,七年同袍,郭赟是他一手带起来的,看着她一点一点从小魔王长成大将军,仿佛有女初长成,如果她能选择前一个,他会很乐意放她与裴绍一条路。
胸口裴绍赠与她的玉髓隐隐发烫,郭赟忽然有了信心,司马越给的选择,她一个也不要。
鼓起勇气抬起头,“衮州,我要,九郎,我也要。江山美人并不是从古不能两全,只看选的人有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王爷给的选择,还是留着自己慢慢想吧。”
司马越先是大笑出声,坐在上面笑的无比开怀,郭赟被他的笑声扰乱心神。
“阿赟还是阿赟。”司马越说话时眼睛里是笑意,心里却并不轻松。裴绍是块难啃的硬骨头,郭赟更是。
“擅自调兵是我的命令,郭驿也只是听命行事,殿下要罚,郭赟甘愿承受,只是衮州如今不能没有郭驿,戴罪之身,请王爷给我一个机会,把石勒赶出衮州,再回来领罪。”
司马越松了一口气,“好,本王给你这个机会。给你三个月,三个月若不能收复,你与郭驿同罪。”
郭赟领命,抬头看司马越,与他眼神交汇,一瞬间恍惚看见了他眼里的惋惜,郭赟没有深想,告辞退出大殿。
郭赟路过听风亭,坐在司马晏面前的人目光紧紧跟随着她,是刚刚才分别的裴绍。他连衣服也没换,郭赟一走,也跟着进宫了。
走进亭中,司马晏短短几日已经变了模样,还是一张稚嫩的少年面孔,却有大不同,也是,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谁能一成不变。
“阿晏,我听人说了乳母的事情。”
司马晏闻言看向郭赟,“不过是一个乳母,赟姨不用替朕担心。……只是,她奶大了七皇姐,后来又陪伴了朕许多年。”
郭赟原本想了许多话来安慰他,却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少年强忍着悲伤的模样,和当年的司马珏如出一辙。想到司马珏,郭赟看着他欲言又止。
裴绍看向她,郭赟回视。
这一眼已经交流了许多,得了裴绍的鼓励郭赟才开口道。
“阿晏……想皇姐了吗?”
司马晏看向听风湖上风波未平,“时时都在想,七姐当年被火烧毁的宫室修好了,可是她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