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裴绍彻底地干净,而且将永远地干净下去,而他……他不在乎世俗的骂名,只希望日后的史书中,他的名字可以和那个人并肩而立。
“妖后,奸相,多配啊。”
郭赟确实没有多久就被放出来了,虽然被削了刚到手的爵位,连兵权也上交了,却仍旧是大摇大摆的样子,甚至还是扬言要带宋贵人走,满朝文武都觉得她疯了。因为全天下人都知道,陛下为了宋贵人,连后位都空悬,甚至有人猜测,琉珠公主新婚前夜忽然失踪,就是因为宋贵人。
春意正浓,山寺梅花开的恰到好处。郭赟信步上山去,裴绍已经转而去了君山,她届时直接前往江南就好,江南的顾深之欠她一个大大的恩情,想来日后在江南还需要多多他的照顾。
此来白马寺,不过是向阿珏和谢鹤亭道个别,毕竟今后的日子里,恐怕很难再有相见之日。
梅花灼灼,让郭赟想起阿姐,梅花后头隐隐现出的女子恍然是少时的郭婉,娉娉袅袅,看的郭赟失神。
少女的笑声银铃似的传来,却原来是阿珏。“阿珏!”
司马珏早就看见她,就是来迎她的,这个年纪的少女长起来飞快,几个月不见,她已然是长的更出色了。
“赟姨!我在这里!”她挥舞着手里头刚刚折下来的红艳艳的梅花。
“是,我看见你了。”郭赟笑着向她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梅花,笑着问她,“十七在不在?”
“在呀,他说你今天一定会来,特意连抄经也没去,专门等着你呢。”
两人一处上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先前还觉得有些稀疏的梅花,今年来得尤其茂盛,似乎……似乎多了很多。
“是啊,十七不知道从哪里又寻来一批品相俱佳的梅花,一棵一棵重新种了,他说,既然忘不掉,又何必刻意去忘记,不如追随自己的本心。”
郭赟叹道,“十七是真洒脱。”
谢鹤亭早已经煮茶等着郭赟,“这一别,你与九郎都不知道何时再能喝到我的茶。”
郭赟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刚从青州回东都,在路上偶遇修琴去的裴绍,他说,只喝谢鹤亭煮的茶。忽然地笑出声,把谢鹤亭看的一愣,“怎么……很好笑?”
郭赟自知失礼,“不是不是,我倒是没什么,渴了什么都能入口,只是忽然想到,九郎曾经说,只喝你一人煮的茶,就替他感到惋惜。”
谢鹤亭了然,“奥,他的嘴是很挑剔。”
“哎呀渴死我了,师兄!茶!”徐妄言突然间的进来惹得两人都看向他。
“咦,你也回来了,这些日子腿疾可有复发吗?”
郭赟晃了晃腿,“好的很,没有。”
“要我说,我就该跟你们一块回君山,一个伤腿,一个伤身,还非要去什么君山隐居……”司马珏狠狠地在他后腰出拧了一把痛得他喊出声,才住了口。
郭赟笑着问道,“是谁伤身?”
徐妄言立马改口道,“没,没谁。”
郭赟改看向谢鹤亭,谢鹤亭才叹了口气老实告诉她,“也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只是你也不必再往心里多想,九郎他……他的身子已经遭了损伤,今后恐怕难好。”
郭赟的笑容逐渐散去,“哦……是这样啊。”随后又忽然笑起来,“没事,他还活着我都已经千恩万谢,损伤……就损伤吧,我会照顾他……”
山重水复,郭赟险些要以为一切都是场镜花水月的时候,却突然又给她这样一个结局,可见有些时候,天意真的有些道理。
去君山的路顺畅得不寻常,她把傅园留给了卫若兰,闵娘也留下了,走的时候两个女人送她直送到城门口,闵娘头发花白,抓住她衣袖哭的凄惨,郭赟心里十分不舍,又觉得好笑,安慰了很久,要看就要关城门了,才飞身上马,最后同她们告别。飞奔而去。
郭驿接替了她的位置,也接下了照顾闵娘和若兰的责任,这些年他确实因为郭赟耽误了自己的终身。
卫若兰捧着厚厚地一捆倏走在洛水边,河风忽起,常年用来覆盖受伤的脸的纱布忽地吹起,怀里抱着重重的书,双手无暇顾及,眼看着面纱被吹走,“诶!”卫若兰惊呼一声,手中厚重的书堆也轰然倒地。
正焦急书本要被河水打湿,顾不及去捡起遮脸的纱布,急忙间头顶忽然传来郭驿的声音,“卫女郎,我来帮你。”
眼前一双皂靴,修长笔直的腿,顺着往上看,确然是已经升了将军的郭驿,忽然想起自己没有遮面,连忙低下头去找面纱,这样一来手中的书本又哗啦啦地掉在河边,卫若兰手忙脚乱的局促被郭驿看在眼里,低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卫女郎,其实你这样也很美。”
卫若兰用手遮住脸上的疤看向郭驿,他专心地替自己捡着书,仿佛并没有在看她的样子。捂住脸颊的手慢慢松开,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前的郭驿,似乎又比从前坚毅了不少。
郭驿替她抱起所有的书,朝她笑得很腼腆,“我送女郎回去。”
君山已经是春光正好的时候,裴绍坐在屋前,手里一卷杂书,门前花树簌簌地落花,落在他眉间肩上。看得累了,靠在身后的墙上小憩片刻,或许花香太浓,飘进他的梦里心上。
梦中郭赟趴在阁楼的书案上对着他摇头晃脑。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