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比小胖还小。
“这可怎么办?”孟方兰问。
“我怎么知道?”阮正宾满脸怒气地说:“人谢玉芬给东阳的稀饭,你非自作多情干什么?现在好好的一个孩子,非让你气坏!”
孟方兰也焦急。
阮正宾沉默一会儿,说:“去向谢玉芬道歉吧,让谢玉芬来喊阮东阳。”
“怎么又向她道歉?凭什么?”
阮正宾见孟方兰又是如此,气的转进了书房,不理孟方兰了。
阮东阳三天没出门早就急坏了于棠、小胖。
于棠再次准备了饭盒,小胖再次抱着高凳子,两人偷偷来到阮东阳院子的后面,阮东阳房间的后窗,阮东阳虽然住一楼,但他房间的后窗设置相当高,小胖把凳子放下,站上去,才能趴到小窗户的上,他对着玻璃又敲又喊:“东阳,东阳。”
房内不给回应。
“小胖,怎么样?”于棠在下面,昂着小脸问。
“东阳还是不理人。”小胖皱着眉头低头说。
“你下来,我上去。”
“你那么矮,你上去能露脸吗?”
“能的。”
于棠把小胖拽下来,抱着饭盒,趴到窗子上时,下巴刚过窗台线,她伸手敲玻璃窗,声音软糯清润:“东阳,东阳。”
里面没有反应。
“东阳,是我,于棠,就我和小胖。”于棠再次敲玻璃窗:“东阳,东阳。”
正在这时,窗帘倏地被拉开,窗子猛地被打开。
于棠吓了一跳。
“爬那么高,不怕摔着!”阮东阳和以前一样凶。
于棠定睛就看到阮东阳的脸,虽然和平时一样好看,但是明显瘦了,脸色偏黄,嘴唇发干,于棠看着有些心疼。
阮东阳也看着于棠。
于棠抬手,吃力地把饭盒往窗子里递:“你吃饭吧。”
“不吃。”阮东阳拒绝。
于棠把饭盒放在窗台上,问:“你不饿吗?”
阮东阳将脸偏到一边。
于棠这才意识到,不管阮东阳平时多成熟,多义气,他到底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不苟同大人的作法,他找不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于是用自己来对抗,除了想要扭转大人的作法,似乎也带着试探,试探大人是不是真的在意他。等到长大以后,他肯定会鄙视自己整这么一回,但是,这时的东阳也是渴望母爱吧。
“孟阿姨很疼你的。”于棠说。
“她疼她自己,别人在她眼里一文不值。”阮东阳反驳。
“不是的,你看上次我砸破你的脑袋,她那么生气,都是为了你。”
阮东阳生气地不说话。
“你吃饭吧。”于棠声音软软地说:“我和小胖暑假作业有好多不会,想要问你呢。”
“就是就是。”小胖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阮东阳望着于棠,于棠个头小,站在凳子上,估计是垫着脚,所以小脸才露全,白白嫩嫩的,大眼睛乌溜溜的,记得以前还是缩头缩脑的小委屈样儿,现在就大胆的敢趴窗子了,不过,身上那股柔柔弱弱的乖巧劲儿,还是一点没变,阮东阳伸手摸摸于棠头顶,说:“放心,我没事儿的,你下去注意安全,别摔了。”
“嗯。”
最终,阮东阳还是没吃饭。
于棠没有强求,回到家后,谢玉芬还没有下班,她跑到烟厂办公大楼前等,直等了半个小时,谢玉芬出来,看到于棠后,十分惊讶。
“棠棠。”
“妈。”
“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天这么热,中暑了怎么办?”
“不会,我都待树荫下呢。”于棠直接和谢玉芬说自己的想法:“妈,我想让你去给东阳送饭。”
谢玉芬纳罕:“东阳连门都不开,我怎么给他送饭?”
“你去送他就开门了。”于棠说。
“为什么呀?”
“你去送就知道了。”于棠拉着谢玉芬说。
谢玉芬被于棠拉回家,做了稀饭,炒了土豆片,打包之后,向阮东阳家走。
谢玉芬一再说:“棠棠,孟部长可是非常讨厌我们的。”
“我知道,可是妈你不想修复一下邻里关系吗?”
“能修复吗?”
“应该能的。”于棠说。
谢玉芬有些忐忑地来到阮东阳家的院门口,按下门铃,阮正宾、孟方兰一起从楼房内出来,看到谢玉芬十分惊讶。
于棠喊:“阮叔叔,孟阿姨。”
谢玉芬笑了笑说:“阮书记,孟部长。”
孟方兰原本是不待见谢玉芬的,微微低头时,看到谢玉芬手中的饭盒,又听谢玉芬说:“上次东阳说,我煮的稀饭很好喝,正好我今天有时间,又煮了点,给东阳喝的。”
孟方兰微怔了下,盘旋在嗓子眼里的嘲讽,倏地消散,她想起儿子对她的评价和控诉,说她总是以恶意对待人,是羡慕谢玉芬温柔大度,是内心黑暗。她又思量,谢玉芬本可以不来,看着她和儿子继续闹僵,但是谢玉芬来了,还有于棠。她多不待见于棠啊,于棠却冲她微笑,这、孩子……怎么还对她笑。
三天的反省令孟方兰看谢玉芬、于棠的目光都发生了改变,尤其是于棠对她善意的笑,令她有些无地自容。
“太麻烦你了,快,快进来吧。”阮正宾热情地招呼谢玉芬、于棠。
于棠拉着谢玉芬走进院子,一路向楼房内走,走到阮东阳门口。
于棠伸手敲门:“东阳,东阳。”
“东阳,我是谢阿姨,你把门开一下。”谢玉芬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