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衣独自等候了片刻,慕绯就出来了,只见她从袖中取出一对赤红色晶莹的玉手镯,一个戴在自己手上,另一个牵起南雪衣的手腕替她套上。紧接着又是一串粉润剔透的耳坠,慕绯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为南雪衣戴好...
手上忙碌着,慕绯j-i,ng致的脸庞也漾开了一丝红润,笑的眉如弯月:“一对赤玉玛瑙手镯,一对北海芙蓉心耳坠,都是我六周岁生辰时父皇赏赐的宝物。玛瑙是佛家七宝之一,辟邪护身,宁神养心;芙蓉心则象征天赐良缘...”
“父皇曾说,这是留给我长大后有了托付终身之人以后,做随嫁的宝贝。宫变之前,母妃将留给我和弟弟的珍宝全都运出宫让舅舅保管至今。这次回京后,我在舅舅府上找到了父皇母妃的许多遗物和画像。”
说话间,那一对北海芙蓉心耳坠已在南雪衣的乌黑的发间轻轻摇荡,星光落处,珠影碎玉,美得令人窒息。
“雪衣,你戴上真美!”慕绯目光一动落在她脸上,一时间流连忘返:“这便是你我定亲之礼,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先回铸剑山庄,然后我去别处造一座新房,再风风光光地将你娶走!好不好?”
南雪衣垂眸浅笑:“好,我一定好好戴着它们。”说着,又在慕绯的小酒窝边轻轻一吻:“我有些乏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慕绯起身搂着南雪衣回房,推门之前,她快速瞥了竹林深处一眼,只见一簇黑影在远方一闪而过,正是一直在暗处窥探的双头姐妹恋姬与倾欢。
慕绯暗自攥紧了拳,看样子是时候为雪衣恢复武功,等她们师徒联手,看那妖女还能嚣张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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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夜里,太行山冷月当空,千峰耸立。
峻岭起伏的山峦一直绵延到一处地势险要的阔野,名曰紫荆关,历朝历代都是兵家要地。大靖王朝建国后在太行山下驻军二十万,在紫荆关建“太昌县”。太昌知县形同虚设,真正的权力集中在太行大营的统领、大将军霍杨手中。
身为建国元老,霍杨原本与恒山大营和齐营的大将誓死效忠沈氏帝王,受皇天印调遣。然而在东方端华密谋篡位的那些年里,另外两营相继背叛,旗下兵力最强盛的霍杨却不愿受东方端华支配,便提出割据为王的条件。东方端华为尽快覆灭沈氏,只好答允。
深夜,奢华的将军府如一张巨大的棋盘铺展在太昌府中央。书房灯火昼夜不息,一个年逾五十的老者正伏案钻研兵书。他发须花白,轮廓瘦削,一袭青衫颇有风骨,深邃而锐利的目光只盯着手中书卷,心无旁骛。
“吱呀”一声,轻巧的推门声打破了屋内宁静,只见一个身长八尺,硬朗壮硕的年轻男子端着茶盏走进屋内。正是霍杨二十三岁的儿子霍风。霍风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开口道:“父亲,我今日泡了您最喜欢的碧螺春,歇歇j-i,ng神再看吧!”
霍杨头也没抬:“恩,放着。”言罢,他却突然察觉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异样。老将军这才抬眸审视,狐疑的目光将儿子全身打量了遍:“风儿...你的声音怎的沙哑了?”
“咳咳咳,”霍风咳嗽了几声,道:“儿子是染了风寒,不碍事。”
霍杨心中仍有疑惑,可他根本说不清这奇怪感觉从何而来,甚至连屋外吹入的秋风都带了一丝y-in冷与诡异。霍杨沉默了片刻,终究没再问什么,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事,就先歇着去吧!”
霍风将茶盏搁在了父亲桌案上:“是,父亲别忘了喝茶就好。”言罢,男子匆匆离去,重新关上了房门。
霍杨叹了一口气,顺手掀开了青瓷茶杯盖,这一掀,久经沙场的老将军突然失声惊叫,只见茶杯中赫然泡着一只黑褐色的毒虫!那毒虫像拔了尾巴的蝎子,不知死活,可怖异常...霍杨浑身惊颤,大喝一声打翻茶盏,那毒虫竟从碎裂的杯中跳起,一下子咬住了霍杨的咽喉!
“来人!”老将军痛得嘶声大喊,捂着脖子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垂死挣扎。毒虫正一点点咬破他的咽喉,鲜血如注,锥刺灼烧的剧痛侵蚀着他的神智。霍杨双眸充血,喉咙渐渐发不出任何声音...保护他的侍卫都去了哪里?是谁,究竟是谁要害他!
“救,救我——”最后一声低哑的呼救,湮没在了将军府宁静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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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杨遇袭半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狂奔着进入太昌县后山。
马车在树林深处急促勒马,车上跳下一个黑袍男子,风帽下缓缓露出一张青白诡异的脸,正是霍家长子霍风。他稍稍环顾四周,掀开车帘亲扛出一个沉重的麻袋,狠狠丢在了地上。刹那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忽然y-in风大作,风声越刮越急,像是幽魂的哭泣声令人寒毛直竖...
霍风的唇角裂开一丝怪异的冷笑,十几束黑影就在这时从半空落下。为首的是两个白发老者,雪白的须发在黑暗中迎风飘舞。身后则是一群看不清面目的神秘剑客!众人落在霍风面前,齐声叩拜道:“参见主公!”
来者正是沧浪阁的阁老元龙与青崖。另一位阁老白鹿在渝州城偷袭慕绯时,死在了慕绯剑下,只剩青崖侥幸逃脱。
“霍风”刷地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容,冷月下,那张受尽战火洗练的脸赫然交错着两条深陷的伤疤,y-in鸷冰冷的眼神不似活人,像一条嗜血的虎狼,浑身都散发着可怕至极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