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杀了,包括她的贴身丫鬟流霜,如果要下地狱,她也甘心了。
她已经疯了。
六月五日,大晴,李府结亲。李家少爷取得是自家王姓的表妹,都说新娘子是个绝色的美人,杏眼桃腮的。前来贺礼的人很多,当天夜里李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而在李府一个僻静的院落里,却丝毫喜气也未沾染到。这里阴暗又幽静。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到处狼狈不堪,又脏又乱。有几只蜘蛛甚至已在墙角结网。桌上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床前的帐幔都散乱着,一个小丫头趴在床前哭的昏天黑地。
床上的女子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皮肤不再是苍白的颜色,而是泛起干枯的黄色,像树皮一样粗糙难看。任谁来看都知道这个人已是弥留之际了。
那小丫头哭的眼睛都肿了,明明姑娘得的不是什么重病,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她那里懂,一个人若是想死,是谁也拦不住的,根本不需要得什么重病。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敲锣声,五儿强直起身,小丫头忙去扶,垫了个枕头在五儿身下,让她靠在上面。
“公子这般不义,姑娘且去寻他人便是了。何必为他至此啊!”小丫头抽噎道。
五儿摇摇头,“我和他之间的事,万千情丝,终难系一头去,岂一个义与不义能说清的。罢罢罢,是情深,缘浅。”是自己太痴了,但等自己明白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五儿合着眼皮,微微露出眼珠来。她侧过头,看向窗外。那眼神中说不出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过往的一切爱恨,一切痴狂都像一场七彩斑斓的梦境。她活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十几年。这些年,她中间幸福过三年,又和爱的人分开了两年,之后就是数不尽的空虚和痛苦。她是最卑微的奴婢,和他的相爱让她痛苦迷茫,却也快乐相信过,但最后只是蹉跎到疲惫罢了。她不知道幸福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想不到临死前,陪伴她的竟是一个相识不到三个月的小丫头。
她露出一丝苦笑,但这一个笑容都让她感觉到疲倦了。
一切都将过去了,他爱谁、恨谁都与她无关了。五儿对着窗子,缓缓闭上了眼。
耳畔丫头的哭喊声愈来愈模糊,五儿的眼角流下最后的一行泪珠,便陷入永久的黑暗中。那里没有背叛、没有尊卑,只有宁静……
桌旁的那盏的油灯的灯光呼的晃了一下,一只飞蛾在桌上扑腾两下,终是不动了。
正和宾客的李君突然感到心脏一阵疼痛,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还没等李君细想,突然脑中一阵剧痛,顿时天地旋转。一些五光十色的东西疯狂的冲入脑海,好似渴望了许久的人回到故乡一般。但疼痛过后,脑海中如此清明的分毫可见。
他一软,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李公子,你怎么了?”“你还好吧?”有人在一旁嘈杂的道。
但现在周围的一切宾客的声音,李君却都好像听不见了。那些遥远的记忆,一个一个,整齐的、清晰的在脑海中浮现。李君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他做了什么,那个他发誓会小心翼翼保护的人,到底是谁。
那个身影,那段湖心亭的舞,哪出红莲。
那些个少年时青涩美好的日子,那么个日夜的陪伴,就算她已改头换面,他怎能不记得她的声音,不记得她的眼睛,怎么能忘了这么多熟悉的细节。
他终于懂了,一切事情都明了了。
李君慌忙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掉,他不结婚结婚,他要去找她。
“李公子,你干什么,去哪儿?”“对啊,李公子,没事吧?”有人看出李君的不对劲来,都拉住要离去的李君。
“滚!”李君现在觉得非常狂躁,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萦绕着,他也顾不得什么公子的风范了。
突然一个小丫头,冲进来,她哭着的,但脸上却泛起一番倔强。
那是五儿的丫头,一阵欣喜,刚想开口说什么,那小丫头的话却将李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明明是六月天,李君却感觉置身于冰窖。
她满脸泪痕,说:“你个大坏蛋!她死了!好了!你满意了!”那样子像一只龇牙的小兽,想把人撕碎了。
什么?李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怎么会。他几乎要笑了。
“你说什么?”李君温声问道。
“大坏蛋!!她死了!姑娘她死了!”
李君一把上去揪住丫头的衣襟,他有些癫狂了,他吼道:“不!你骗我的!!”他对她许了那么多誓言,连一个都没实现。她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他不相信。
“她死了!我说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公子你懂吗?!”丫头说着自己也倒在地上哭起来。
周围的人都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却也无人敢上前打断,都在一旁呆呆的看着。
李君似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瘫倒在地上,良久,他将头捂着,爆发出一阵恸哭。
众人从未见过一向温和的李公子这般失态,竟像个小孩子一样泣不成声。那一夜却也无人再敢提起。
我记起了一切。
李君想着,这回是真的记起了一切。
可惜再也来不及了。她的公子回来了,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早在当年喝下那碗失魂散前,他便做有准备,他将失魂散的解药埋在红莲池下。他早就将那一池红莲化为禁地,一是怕有人伤了红莲,动了药性;二也是,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