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残留着不甘与挣扎的神情。
对于纱和老师而言,未能坚持下去,直到解救出那些被卷入其中的学生,就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她必然是不愿意死的。
然而,事情已成定局。
我捂住脸,跪在了地上。
“纱和老师……”
我并不想哭泣,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可怕的现实。
不知不觉,天上竟然下起了雪。在这炎热的、蝉鸣不绝的夏天里,漫天的雪花奇异地飘落而下,覆盖在道场内深绿一片的树冠与屋宇上。
我听到了都羽子连续不绝的道歉声,她匍在纱和老师的身躯上,流着泪水,向她渐渐麻木的躯体不停地道歉,即使飘转而下的雪已经覆满了她瘦弱的两肩。
我看到纱和老师身下弥散开的血迹,觉得心脏一冷。
这种感觉……
就像是生命失去了主心骨,变得如羽毛一般毫无着落,随风而起。
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接下来又会遇到谁呢?
接下来该如何做呢?
原来,离开了纱和老师,我和都羽子一样,是个毫无主见的人。
我像是被浸入了黑暗的海洋之中,完全不知道该朝何处走。
就在这时,我隐约听见了什么东西的呼唤声。
是——那把剑。
那把染上了老师的鲜血的剑。
它正躺在冰冷的雪地中,那些雪沾着炽热的鲜血便融化,而剑却愈显得黑沉。它一遍又一遍地,不停地呼唤着我,让我拿起它。
“宣泄吧。”
“复仇吧。”
“愤怒吧。”
这把剑似乎在狞笑着,诱哄着我去握住它。
“……开始了吗?”藤村晚秋喃喃着说道,想要先我一步捡起那把剑。然而,我却将目光转向了她,抬起手掌,迫使她的躯体在半空中凝固。
她的身躯,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扭曲着。
悚然可怖的一声脆响,藤村晚秋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折断,她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低低地喘了一声,随即大口大口地呼着气,跪在了雪地之中。
我看着自己的手,忽然了悟了这就是独属于我的能力。
虽然这个能力来的迟了一些,却帮我阻住了藤村晚秋的脚步。
剑还在呼唤我。
藤村晚秋跪在地上,满是不甘又痛苦地,眼睁睁地看着我拾起了黑色的剑柄。
漫天大雪,将天地覆为一片纯白。
而我的眼前,则是一片纯粹的漆黑。
无须我的意志驱使,我的手臂便自行动弹了起来。那柄剑像是有着自我的意识,足以操控我的躯壳四肢,让我发动可怕又锋锐的进攻。
我已经不太听得到旁人的声音了。
在猩红一片中,断断续续能听到的,便是女人们的声音。
“山阶宫,快点醒过来!你不想要得到房间里的珍宝吗?!我知道方法,我不是骗你的,你……”这是小仓文子焦急地,想要诱惑我停手的声音。
“你杀不死我。就算我死了,在数十年后,我还会醒来。”这是藤村晚秋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绝对不会让你杀死她!我说过吧——?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我已经找到了另外的、可以包容我的人!”这是前田安娜不知为何发出的自言自语。
回过神来,我的剑已经横在了望月都羽子的脖颈上。
她正扬着头颅,直直地望着我,面颊上满是泪水的痕迹。她闭上眼,像是在等待着我将和纱和老师相同的命运赋予她。
而在我们的四周,已经没有了活着的人。
小仓、前田、藤村,以及那群被不小心卷入其中的人——其中包括了我那些生活在山内的族人们,都已经失去了生息。
而我的脑海却一片空白。
我并不是我。
现在的我,只是剑而已。
我麻木地将剑扬了起来。
好了,这样,留下的便是所谓……望月都羽子一定会死的,山阶宫爱莉丝支线结局了吧?
原本已经被剑支配了的我,便在这瞬间,察觉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入了脑海。
如同先前在夜里做过的梦一般,这些奇怪的回忆都是站在源右卫门的视角看到的。
我的身体与意识,似乎已经分了开来。
我的身体依旧是那把剑,被剑所操控着,所指引着,想要复仇、宣泄、愤怒,而我的意识却沉浸在属于三浦源右卫门的记忆里。
在他所看到的结局里,我麻木地拿着剑,将剩下的人全部杀死,望月都羽子也倒在了我的脚下。回忆的最后一幕,永远都是我提着剑,朝源右卫门走去。在冰冷的大雪之中,亦朝他扬起了剑柄。
然后,一切再重新开始。他又落到了山阶宫神社盛开着春樱的表参道前,白衣绯袴的巫女提着扫把匆匆跑来,露出愕然又害羞的神色。
他摸一摸口袋,发现早该被吃掉的巧克力回到了口袋里,已经没电了的手机又恢复了满格的电。
然后,再一次的……
经历所有事情,直到,山阶宫爱莉丝再次在漫天的大雪里,为剑所操控着,朝他走去。
一次。
一次。
又一次。
无数次的开始与终结。
从春日的纷繁樱花开始,至漫天落下的白雪结束。
他不停地被我杀死,然后再回到遇到我的地方。数不清是五十次还是六十次,为此他已经将一切生活的细节熟记到铭刻于骨中,清楚地记得午后几时几分会有讨人厌的男孩来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