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玉兰提议道:“娘娘这天又冷又干燥,上次太医来还说多叫娘娘用点生津止渴、润喉去燥的。当归生姜羊肉汤,温补的很呢。”
紫荆也插嘴道:“玉兰说的是呢,都说三九补一冬、来年无病痛。用点莱菔子粳米粥,下气化痰,好消化呢。”
她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阿娇都馋了,也算把午膳定下来了。海棠临出门去吩咐,阿娇想起刘彻晨起有点肺热像要感冒似的,又加了句叫记得给刘彻午膳上沙参玉竹蒸鸭,清清热。
想了想,从早到晚,她们几个问的就是娘娘今天早膳想用什么?午膳想用什么?晚上陛下要来,要加点什么吗?再不然,就是娘娘这枝钗好吗?娘娘新送来的衣服试一下身呗?
说好的危机四伏的宫斗呢?
怎么一天到晚这么平淡,不行不行,人要知足。怎么能嫌摊子不够大,要知道人一多是非就多。跟纯古人玩心计,说不定哪天就被玩死了。卫子夫的孙子汉宣帝刘询钟爱元后许平君,但是呢,霍成君想当皇后,就给人家怀孕时下了毒。
结果呢,一尸两命。因为霍光是大将军大司马,手握重权。汉宣帝即便日后对霍家抄家灭族,也救不活死去的许皇后和没有出生的孩子。
权臣面前,皇帝忍气吞声的少吗?傀儡皇帝还算好的,东汉质帝当面称梁冀为“跋扈将军“,次年即被他所毒杀。不过,汉武大帝光芒普照大地,倒不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是后宫争风吃醋、唇枪舌剑,不属于正常吗?也不知道以后等自己不住这了,换成卫子夫,后宫美人多起来会怎么样呢?
阿娇畅想着刘彻以后的热闹后宫生活,再跟着海棠玉兰几个学着描描花样子,想着画到刘彻的睡衣上。总给大帝这么素着,以后史学界说不定又该研究为什么大帝前期朴素后期奢侈?
午膳时刘彻就见着了爱心午膳沙参玉竹蒸鸭,春陀特意叫上膳黄门摆在离刘彻最近的地方。刘彻微瞟了瞟春陀,春陀会意连忙上前带着笑解释道:“陛下,这是娘娘特意嘱咐叫上的。说您早起咳了几下,有点肺热,这个清热。”
唉,娇娇啊。
春陀仿佛都听见刘彻心里又得意又甜蜜的轻叹了,他掩嘴轻笑退到一旁。自从娘娘进宫当太子妃以来,陛下整个人是变得越来越温暖了。
陛下性子好,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才能活的更久。
他站到一旁看着侍膳太监尝菜,拨弄着袖子里戴着的一串暖玉手链。宫中朝内,也就皇后娘娘的赏陛下看着高兴,所以他也就天天戴着。
等到收拾膳桌上,一桌几乎没有大动的菜中所剩无几的一个玉盘就有些引人注目了。一个岁数不大的小黄门就好奇地问师傅:“师傅,这是什么菜啊?陛下这么爱吃,回去禀过少府下回还上呗。”
讨好了皇上,少奋斗二十年啊!
他师傅也不过就是个还没有过而立之年的略微有点鹰钩鼻的黄门,闻言笑了笑,和煦地说:“你看这个盘子,花纹和这些是不是都不一样?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不是菜比比的菜好吃,是人不一样。”
小黄门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还真有不同。正常的玉盘烧的是龙纹,这个是凤纹。他一边接着收拾一边冲师傅小声说:“师傅,您真仔细,懂的真多。”
他师傅看着这个活泼伶俐的小黄门,眼睛笑的几乎眯到一块了。太监嘛。无根之人。也就只有指望着在宫里收个徒弟认个干亲把这以后的生活过的有指望一点了,像春陀那样的大总管又有几个?谁又知道他的日子是不是提心吊胆呢?
早在殷商就有“寺人”,这是最早的太监。唐甄在《潜书》中这样描绘太监:“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
这是说太监不光生理变态,连心理也变态。的确正如鲁迅所说历代的宦官中,冷酷险狠、大恶大奸之辈的确都超出常人许多倍。但追根究底并不是他们本是的错,这是皇权的产物。更何况在历史翻腾的浪花中除了赵高、魏忠贤之辈,也出过怀恩、张敏这样的正直忠臣。
其实更多的却是像小黄门和他师傅这样默默无闻一生的,对于浩瀚的历史,他们只是光阴的碎片。细究起来,就是贵如一代皇后陈阿娇,也不过史书上寥寥几笔就带过了她的一生。
人活着,大多都会思考活着的意义和死后的存在感。但是,就是我们所在的星球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我们每个个体既是独一无二的又是渺小到微不足道的。好活歹活,是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似乎都是一样的。
这么说我们的行动选择似乎都陷入了无意义的深坑,名利地位也没有了去争取的意义。但正如臧克家所说:“人生永远追逐这幻光,但谁把幻光看作幻光,谁便沉入了无边的苦海。”
青年的豪情壮志到暮年的烟轻云淡,一代又一代人陷入了这个循环。但是,活着是为自己活着,为什么要一定要找寻到一个意义呢?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呢?
又不是上学时必须要交的一个作业,写不写答案又如何呢?
阿娇静下来的时候总会思考这些云山雾罩的哲学问题,思考来思考去,除了劝自己积极乐观一点得不出更好的建议。两世的她说到底就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生,最该有的就是饱满的热情和向上的活力了。
如果自己不知道陈后的结局,不知道卫子夫,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