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着脸摇了摇头,脸上尽是难过之色。
自洛君良沉睡之后,溶月便常来梵音神山探望,可每一次来,都没能等到他苏醒。溶月眉尖深蹙,看着洛君良冷峻的眉眼,沉声道:“若是他知道自己拿命护着的人,如今双手沾满血腥,成了为祸天下的妖孽,心里该有多痛。”
她心中泛起一股酸意,目光落在他平静的脸上。
洛君良的眼角慢慢湿润了,一缕水痕顺着脸庞滑落,滴在冰台上,清脆的一声。溶月蓦地站起身,贺廷宣连忙走上前,握住洛君良的手道:“师兄,师兄?”
洛君良的手微动了动,剑眉深凝,像是陷入了痛苦的梦境。
任凭贺廷宣如何呼唤,他都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溶月犹豫了片刻,手腕上银钏叮铃作响,紫光闪烁,她的神识进入了洛君良的梦境。
滚烫的热浪来袭,溶月目光所及,皆是灼烧的烈焰。
她看见了烈火之中哭泣的小女孩,无助彷徨,孤孤单单。外面是喧哗的人声,却没有一人前来相救。梦境之中一切都是虚影,溶月虽然什么也改变不了,但是她眼睁睁地看着烈火吞噬小女孩,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那种绝望和痛苦。
眨眼间,有一道隐蔽的剑光穿透了烈焰。
周遭的景象开始变化,天与地一片洁白。
溶月看到了白衣皎洁,翩然若雪的少年洛君良,稚气未脱的脸庞已不乏英气俊朗。他身边站着位凌然若仙,超凡脱俗的男子。
男子面容年轻,鬓发却已半白,他对洛君良道:“她身入离火,险些魂飞魄散,啼痕剑灵救了她一命。离火灼伤了她的眼睛,如今魂魄也只能勉强维持住。”
洛君良神色有些哀伤,握着女孩的手,又轻轻抚摸她被灼伤的眼睛。溶月看向那沉睡的小女孩,躯体呈半透明状态,灵魂如丝,漂浮不定。
男子道:“将她安置在千绝洞中,受千绝寒气和神山灵气供养,躯体和魂魄或能慢慢恢复。离火之脉根植于她体内难以消除,后患无穷,为免今日之祸重演,我必须找到封印之法。”
他拍了拍洛君良的肩膀,道:“君儿,好好看顾她,切记不可向外走漏任何风声。”
洛君良坚定道:“是,师尊。”
溶月看向那素衣出尘的男子,原来这便是凌霄剑圣,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敬意。她看见凌霄一步步地走向了神山深处的寒冰窟,石门深合。
千绝洞中,洛君良日复一日地守着女孩,梵音神山纷落的大雪覆盖了剑宗的每一处。触目皆是肃穆萧瑟,只有那山顶一口天然的温泉经年冒着热气,与四周的寒冷格格不入。长在泉水旁的一株梨树吐露了新芽,方才让人恍悟,春日来了。
梨花一夜绽放,那日初晨,女孩醒了。
洛君良采了雨露未歇的一支梨花,走进千绝洞中,看到了苏醒的她。他脸上霎时有了暖若春阳的笑容,跑到女孩身边,捏着她玉雪的脸颊道:“阿颜,你醒了!”
女孩听到他的声音,愣怔了片刻,随后笑道:“君哥哥,是你吗?”
洛君良紧握住她的手,郑重地应了声。女孩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僵住,她攥着洛君良,惶惑不安道:“我爹爹和娘亲呢?”
洛君良脸上黯然,沉默不语。女孩慌乱了,似乎记起了什么可怕的场景,泪流满面。
“我要阿爹阿娘,我要阿爹阿娘……”她哭得撕心裂肺,跌跌撞撞地走出千绝洞,摸索着朝山下跑去。
女孩在雪地里摸爬滚打,跌倒了数次才到了山脚,却被山下的结界挡住去路。她不顾一切地去冲撞那结界,被反弹在地周身是伤。洛君良前去阻止,女孩手上忽然释放出离火,灼伤了他的手腕内侧。
溶月看见,此后的很多时日,洛君良一次次地将女孩从雪地中抱起,一次次在漫天的大雪中背着她前行。
他日复一日无微不至的守护和照顾慢慢化解了女孩的失亲之痛,两人在梵音神山朝夕相处,两个孤苦无依的人相依为命。他耗费灵力治好了女孩眼睛的灼伤,自己手上的那道疤痕却留了下来。
溶月看着女孩明亮的双眼,清丽的脸庞,心下疑惑。旋即有些黯然神伤道:“原来你们之间的牵绊早就注定了。”
她正兀自出神,少年少女的笑声传入耳里。梦境中,满树梨花若雪,落英如蝶,轻点泉水。洛君良和女孩坐在树下,他端着一盘酥点,指着头上满树的花瓣笑道:“阿颜要是喜欢吃什么,便将那样东西埋进树下的土里,来年就会结满一树好吃的。”
女孩眨着漂亮的眼睛道:“真的吗?”
洛君良宠溺地笑道:“真的。”
女孩望着手中半块没咬完的酥饼,吞了吞口水,大概是想了想树上挂满一堆酥饼的场景,神色无比向往。接着便蹲在雪地里哼哧哼哧地挖了起来。
溶月看着梦境中的景象,眼眶竟莫名的有些热。
画面突转,寒冰窟的石门打开了,一身素衣的凌霄立在风雪之中,形容憔悴,满头银发。
梦境之中的景物突然变得模糊,雪山,长廊,青灯,梨花,双玉佩,纷繁复杂的景象飞速地掠过,溶月来不及看清,只依稀听见洛君良在喊:阿颜,不要忘了我。
一阵天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