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准备吧。”他淡淡道,“明日一早,前往金州赴宴!”
“啊!”几个侍卫都张开了嘴吧。
“主上,不可啊!金州龙潭虎穴,去不得。”
“是啊,击西难得说对了话,咱直接开大军碾压过去——”
“大军碾什么?老子现在就去宰了他!”
眼看几个侍卫又要为了刺杀完颜修争执起来,萧乾手一扬,阻止了他们,又慢慢落下,撑在案桌上,慢慢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嘴里只有一句淡然得几乎听不出波动的话。
“薛昉,记得给珒国三皇子备上一份大礼!”
他身姿淡然,脊背挺拔,袍角在风中轻轻飘荡,慢慢消失在书房。
“太夸张了——”击西张大了嘴巴。
“主上莫非疯了?”
“可能不想要九爷了……”
“可怜的九爷,毕竟被完修那头猪给睡了,主上是要放弃了吗!击西的心都碎了……”
“睡你个头!”
击西被闯北一个响栗,而后又被走南暴打了一顿。几个侍卫方才慢慢跟上了萧乾的步伐。可尾随其后,他们却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看着他负手在园子里走来走去。
这所宅子是均州知州安排的,自然是均州最好的宅子。园子很大,种了许多树木,这个时节正是百花争艳开满园的好季节,走在小径间,各种鲜花的香味儿盈满了鼻端……可分明就是这样一个春意盈然的季节,可众侍卫却如履薄冰,如同走在寒冬腊月。
谁也不知道萧乾在想什么……只知道换了以往的战事,他这个时候要么是坐在沙盘前推演战术,要么召了麾下将校排兵演练……像如今这样在园子里踱步,看似平淡的外表下,一颗心恐怕也是烦乱不堪吧?
“嚓!”一声,一枝紫玉兰应声被折断。
几个侍卫看见萧乾“辣手摧花”,不由一惊。
远处的萧乾似乎未闻他们的惊叹,他站在紫玉兰下,抬首看住那根残枝。
“阿九,我用性命起誓,你今日所受之辱,我定让完颜修倾国来赔!”
——
三月二十七,雨过天晴,万里碧空如洗。
明儿便是珒国三皇子的大婚之日了,整个金州城的珒国人都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金州是珒国的辖地,但辖下民众却大多都不是珒人,而是南荣人,因为这一块富饶的土地,是珒人从南荣的手上夺去的,而这些,都是珒人与南荣的宿怨。
三皇子完颜修虽然出征在外,却极为重视这次大婚,特地请了金州有名的高僧前来做了一场法事便为他主持婚宴,不仅如此,三皇子还放下姿态,差了珒兵给金州城的民众们发放喜糖。
如果按珒人的大婚习俗与礼数来说,这场无父母参与的婚礼算是一切从简。可从大婚的隆重程度以及参与人数来说,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场盛世婚礼。几十万珒兵同时庆贺,金州全城出动,那声势可谓浩大。
倚兰园,这是完颜修的暂居之地。
当然也是这一次大婚的主场,洞房所在之所。
一入夜,园子里外便张灯结彩,热闹喧哗,酒香扑鼻。
为了明日的大婚,整个园子都在喜庆的忙碌。
其实珒人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家王爷会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娶妻。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只是为了羞辱萧乾,便给南荣一个下马威,可他却慎重地上奏给了珒国皇帝——他的父亲,表明了自己成婚的态度。
从这点看,又不像只是羞辱。
做臣下的人都想不明白,只好屁颠屁颠的帮衬着大婚事宜。
毕竟这是三皇子第一次娶妻。
旁的皇子在他这个年纪,孩儿都不小了,他却一个妇人都没有。
早前,人人都以为三皇子为了死去的那个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妻了,哪里料到天上掉下个墨九,他居然一眼就相中了,相处不过一天就决定要娶她为妻。大家伙儿瞅着,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而且这种事,便是珒国皇帝也不会反对,说不定,他老人家还会欣慰一下,这个儿子终于又开窍了。
于是,变相做成了一桩大媒的阿息保,这两日走路都是飘的。
他的同僚们对他又是钦佩,又是羡慕,觉得这厮太有头脑,居然这样子讨了三皇子的好。阿息保自己也觉得时来运转,押对了宝,整日里笑容不断,脸上乐得像要开花,对于三皇子的婚事,也主动承了下来,一手操办。从早到晚,他跑上跑下,好不欢乐。
这会入夜了,旁人都在喝酒,他却没有喝。
四处看着大婚的布置,他一脸的红光。
“弟兄们今儿晚上仔细着点儿啊,都不许偷懒。”
萧乾会不会来赴宴且不说,今儿晚上说不定还会有人来抢亲。
所以整个倚兰园上下,看上去是在办喜气,其实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都泼不进来。
“大将军——”
阿息保正看着布防,一个微微鞠腰的老头子便咳嗽着过来了。
“陆机老人?”阿息保一愣,晓得这个老头儿是个有本事的人,不敢丝毫怠慢,赶紧迎了上去,抱拳笑吟吟地问:“老人不在前头吃酒,却是来这里做甚?”
陆机老人瞄一眼他背后的园子,指了指道:“王妃住在里头?”
阿息保微微一怔,“是呐!”可是与他这个老头儿有什么关系?
后面那句话他没有问出口,却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陆机老人,然后又道:“三皇子有吩咐,今儿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