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还有一件事让他感触很深。太傅燕国公于谨是个博学之人,去年夏天皇兄想要封他为掌管国家教化的“三老”,却被他推拒,所以不久后皇兄便亲自驾临太学迎接于谨。当时官员在厅堂中间设下三老席,坐位朝南。太师宇文护和大司马豆卢宁分别为于谨铺桌正鞋。之后皇兄上前,面朝西,令人送上饮食,亲自跪着放好食器,挽起衣袖为于谨割肉。于谨吃完后,皇兄又亲自送上酒器请于谨漱口。待官员撤去饮食器皿,皇兄面朝北,站着向于谨请教治理国家的道理。于谨起身站在坐席后面讲述。希望帝王听从规劝,遵守承诺,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任何事情三思而后行。皇兄听后拜谢于谨表示听从才离开太学。如果皇兄如传闻所说那样不喜朝政,只会听从宇文护的安排,又怎会如此虚心求教,渴望挽留贤才。
可惜堂兄如今仍然势大,对不服自己的人更是心狠手辣,前有赵贵,独孤信的例子,去年年初梁国公侯莫陈崇又惨遭不测。不过梁国公的死也怨他自己口无遮拦。那时他跟随皇兄去原州,结果皇兄当晚回了长安。人们私下怀疑其中的原因,侯莫陈崇告诉亲信说:“我近来听方士说,晋国公宇文护今年不吉利,陛下今天突然在晚上赶回去,不过是晋公宇文护死了。”这件事被告发后,皇兄为了避免宇文护猜忌,不得不在大德殿召见了公侯们,当面斥责侯莫陈崇,侯莫陈崇诚惶诚恐地承认有罪。当天晚上,宇文护就派遣使者带兵到侯莫陈崇家里,逼他自杀身亡…
皇兄为了表示对堂兄的尊敬,还曾下诏曰:“大冢宰晋国公,是我的兄长,职位是朝廷为首的大臣,今后凡是诏令诰书和所有官署的文书里,不准直呼其名。”堂兄表面上对诏令坚决不服从,但实际心里却对皇兄的行为甚是满意,也放下了一些对他的猜忌。
而不久前,齐人先行送还了姑母回国,回来时带回了堂兄母亲阎氏的信件和堂兄幼时的衣服。堂兄得书后悲不自胜,便给齐人写了信,言明对母亲的思念及自己不孝,希望齐国能施恩泽,还母于国,同时还形式上的去找皇兄商议此事。皇兄自是言自己心疼伯母,希望她能早日回国,对宇文护所言皆是一一安慰加允诺。之后堂兄与齐国来往书信多次,本没想到齐国人会这么轻易的送还伯母回国,却不想齐主见了几次书信便同意了送还之事。
等到伯母阎氏归国,皇兄为此大赦天下,对伯母所供奉的一切甚至比太后还要丰盛。每逢节日,还带领所有亲戚不行国礼而行家礼,举杯祝阎氏长寿。堂兄对此甚为满意。
现在自己在堂兄手下为将,与堂兄走得很近,又因着战场上的情谊,他尊重他也敬畏他。堂兄也多少欣赏他的才能,又因着自己的夫人是大司马豆卢宁的女儿,所以很多时候他看得出堂兄有拉拢他的意思。但毕竟有着杀兄之仇,他不可能像六弟宇文直那样投靠于他。好在皇兄登基以来并没有因为他与堂兄表面的亲近疏远自己,不但晋自己做了柱国,不久前还封了他雍州牧,这让他很感激,也坚信皇兄才是值得自己效忠之人。
想想皇兄这些年的忍耐,比起另外两位兄长不时为现在的明智之举,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才可成为人上之人。他相信皇兄早晚会除掉宇文护,成为千古一帝!
一路想着宇文宪已经行至麟趾殿,宫人何泉向他行礼后进去通报了宇文邕,他这才拾步而入。
“臣弟参见陛下。”宇文宪上前行礼。
宇文邕放下手中的奏折,示意他起身:“你来了。坐吧。”
宇文宪谢过后坐在了下首的位子上:“不知皇兄今日召臣弟可是为了伐齐之事?”
“不错,这事你怎么看?”
“齐主刚刚送还伯母阎氏归国,现在发兵恐怕让天下笑话我周国背信弃义,皇兄是否在担心此事?”
宇文邕笑笑没有回答,只是端起了茶盏。
宇文宪继续道:“突厥势大,我国一直想要联合,如今他们对堂兄和我国施压,如果不出兵的话,恐怕我们多年的努力将要付之东流,反到让齐国捡到了突厥这个同盟。”
“你错了,毗贺突(宇文宪的字)。”宇文邕放下茶盏,“此次伐齐朕本就想出兵,只是不想齐主在这时送还了伯母。但是我朝并未以国家的名义承诺过任何事情给齐国,兵不厌诈,所以无需遵守什么。朕倒是想谢谢突厥给萨保(宇文护的字)的压力,不然估计他不想现在出兵。”
“那皇兄今日?”宇文宪有些吃惊,原来自己会错了意,他没想到皇兄比宇文护更想打这一仗。早知道皇兄想要承袭父亲的远大志向,却不想他如此直白地坦露出来,毕竟宇文护与他常有来往。看来皇兄还是很信任自己的。
“突厥人并不可信,年初他们便因为齐军势气而厌战,如今虽然主动要求出兵,恐怕到时候还是让我们去前方打,自己在后方观望。齐主虽然昏庸,可是齐国良将仍在,这一仗若是你,你会如何打?又有多大的把握?”
“洛阳城坚,又是齐国要镇,齐主得知我国联合突厥围攻的话,必定派重兵前去救援,如果我们能拖住救援的队伍,孤立洛阳,破城便会容易很多。洛阳城破,齐国也就岌岌可危了。”
“不错,如今萨保已出潼关,朕想命你带兵与达奚武同往邙山,形成掎角之势,以便接应尉迟迥和突厥大军。”
宇文宪听后忙跪地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