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收回神思,转移话题道:“迎接使臣这事你这次安排得不错,这后面的事情,让下面人盯好便是。永固陵那边,进展得如何?”
“陵墓那边正在加紧,下月便能准备好。”宇文直随口答道,“皇兄当真不要给齐国那些人一些颜色看看!”
“胡闹,两国怎么说如今也是友邦,就算此事齐国做的欠妥,我们也不能失了风度,一切按朕先前所说便是,切不可莽撞行事。”宇文邕嘱咐道。
宇文直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下来。
“陛下,刘休征大人有表上奏。”何泉进来禀报道。
宇文直皱了皱眉,这刘休征是五哥的友人,这时候来,什么意思?
宇文邕示意宇文直入座,又令人传刘休征进来。
“臣见过陛下,卫王殿下。”刘休征行礼道。
“卿有表要奏,不知是何表?”
刘休征从怀里拿出表章,恭敬呈上,又退立到边上:“还请陛下过目。”
宇文邕翻开一看,乃然便是《王箴》。
他边读边思索着。
自晋以来,之所以有这般乱世之局,起因便是八王之乱。
如今周国初定,他虽然信任诸弟,也给了他们或多或少的权利,但如豆罗突这样的,若权利太大,保不准闹出什么乱子,而如毗贺突那样的,虽然表面一直为自己着想,可正因如此,他的聪慧也让他不得不有所防…而其余诸弟的势力正在日渐膨胀,如果不将他们的权利控制在合理范围内,难保不再出现像宇文护时的事情,持续下去必将动摇国本,虚耗国力…
“卿这篇《王箴》所言确是处处玄妙,当为诸王言行的约束。”宇文邕感慨了一句,又将表章递习才是,你不妨也多看看。”
宇文直瞥了一眼刘休征,不屑地接过表章。
刘休征拱手道:“陛下此言正是,为王者当守其根本,共辅国君。臣曾将此言献于齐王殿下,殿下观后也深感此中之理,特请将此言奉上,定当以身为之。”
宇文邕闻言,轻勾起唇。
毗贺突果然是了解他的心思,也善于处理事情。既然如此,便用他所献之章去约束诸弟,也好让他们懂得分寸,适时收敛…
他赞道:“齐王居于冢宰之位,懂得为朕分忧,以身为诸王做出典范,实为幸事。此事便交于你二人共同去办。”
“臣领旨。”
宇文直的手不禁越攒越紧,什么《王箴》!分明就是让他们不要结党营私,不要酒色奢靡,不要以王者自尊,宇文宪自己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情,竟然还让人来呈给皇兄,约束他们其他人!皇兄还让他好好学习…
“皇兄,臣弟还要去监督永固陵那边的工期,今日便告退了。”宇文直将表章放在案上,起身道。
宇文邕也没拦他,瞥了一眼桌上的表章,声音不辨喜怒:“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宇文直随意拱了下手,踱步出了屋子。
尘落端着刚刚煮好的鸡汤走进院子,却没有留意到怒气冲冲向外而来的人。
“嘭!”两人撞到的一刹那,鸡汤撒了出来,泼到宇文直的身上,也溅到尘落的手背。
因为突来的疼痛,她手一松,托盘连带着银制汤盅都直直摔在地上,汤也跟着再次溅到宇文直的身上。
“你没事吧…”尘落忙拿出自己的锦帕要帮他擦。
“滚开!”宇文直没好气地挥开她的手。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深浅不一,还带着灼热之气的油点斑痕,狠狠瞪了她一眼:“和你们齐国的扯上,就没好事!”
尘落反驳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突然就出现了…我实在反应不过来…这关齐国什么事?你等着,我去找太医来给你看看,再帮你拿件干净的衣服。”
“不必了!”宇文直冷哼一声,又瞪了她一眼,便越过她向前而去。
尘落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忧色。
她哪里得罪他了?难道齐国的使臣得罪了他?
“嘶…”手背的疼痛让她回过了神儿,她抬手一看,白崭的手背上俨然一片红印。她轻轻吹了几口气,正想去捡起地上的东西,却听到身后的响声。
“落儿?”宇文邕见她蹲在那里,打发走了刘休征,朝她走过来。
尘落手一僵,有些紧张地回过头,保持着一贯的口气唤了句“邕哥哥。”
“怎么了?”宇文邕行到近前,看到地上的狼藉,蹲下来帮她拾了起来。
“没什么,自己走路不小心绊了一下,结果就把托盘扔了出来,还好没伤到人…”她故作淡然地编着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