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乐不乐意,两人都已经是半只脚被迎进三十大门的成年男人了,互相都有各自的工作和爱好,早上能在一个屋里碰面纯靠运气,于笠初也并不每天都往书店跑,两人除了一起吃个晚饭,剩下的时候都互相尊重对方的私人空间,所以实际交流并不太多,但每晚餐桌上放着的两副碗筷,连于笠初有时候都会觉得恍惚,像是已经这样过了许多年,心里会没来由地觉得酸软。
大概确实是独久了,才会不分场合地顾影自怜起来,于笠初这样自我分析。
日子渐渐到了四月中旬,刚被贺辛一通电话s_ao扰又听了小齐一肚子八卦扯皮的于笠初收到了顾衣的微信消息,说家里有老人要住院做手术,但医院最近床位紧张,想让于笠初帮忙联系个床位,之后请他吃饭。
于笠初很快回了一个好字。
而另一头收到于笠初回复的顾衣将手机收回口袋,拖着旅行箱上了路边的一辆的士。
她刚出差回来,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耳朵现在仍有些不适,她坐进车里随即报了家里地址,略想了想,又报出了另一个。
时间接近下班高峰,车子进了市区就像鱼入了网,说寸步难行也毫不为过,顾衣心气平和地窝在后座,并不在意外头堵成狗的路况和乱糟糟的鸣笛,她滑着手机里的联系人列表,最后干脆退了出去带上了耳机。
等听到列表的第十一首歌,车子也到了目的地,她付完钱下了车便闲庭信步地往楼里走,上了十七层往左拐第一间后直接掏了钥匙开了门。
入了眼的是一片类大型灾难现场,衣服鞋乱成一堆暂且不谈,偌大一片地板,愣是被一摞摞书堆得毫无落脚之地,而始作俑者正弓着身子扒在地上在沙发底下找着什么。
这些书大多是医学资料,原本都是放在沙发下的储物空间里的。
顾衣靠着门框,语气有些调侃:“你这…拍乱室佳人呢?”
贺辛听了声猛地转头直起了身子,表情有一瞬间的雀跃:“你回来啦。”接着兴奋劲又很快灰暗下去,“你都两个多星期没找过我了,不生气了?”
顾衣这回出差出了一个多星期,算起来距离两人上次不欢而散确实已经两周多了,他俩虽然谈了七年恋爱,但并不住在一起,却互相有对方的家门钥匙。
她大学学的并不是医学专业,而是金融,研究生毕业后进了一家证券公司,现在做到了投资经理,时常需要出差,工作虽然忙,但两人也会时时联系,这次却是确确实实晾了贺辛两个多礼拜。
她看着贺辛满脸写着的怨念,那句到了嘴边的“我倒不是生气”愣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只得转移话题道:“你这找什么呢跟逃荒似的,”说完捡起了地上散落的袜子,“这洗是没洗啊。”
贺辛乖巧地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答道:“找点资料,工作上要用——你给我买的袜子都同款同色,我也分不出穿没穿过。”
“谁让你老丢袜子,这样八双丢成四双照样配得齐,再说了,你不会闻味啊。”她说完把袜子往贺辛鼻子前一伸,见他一皱眉,心里了然,转身扔进了一旁的洗衣篓里。
“对了,我过几天去医院找笠初有事,我n_ain_ai心脏得做手术,托他帮我联系空床位,事成我得请他吃饭,到时候你也一起。”
听顾衣说到于笠初,贺辛顿时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我给你说,于笠初这小子,怕是要恋爱了,我有预感。”
“新鲜啊,你怎么知道的。”
“就不久前,他来鉴定所帮忙,问了我些神神叨叨的问题,后来又告诉我他搬家了,种种迹象表明,他很可疑。”
“搬家?和女孩儿同居了?”
“那倒不是,同屋人是个男的。”
“…那你说个什么劲,别是你自己想象力过剩,还种种迹象。”
贺辛轻啧了一声:“他都这岁数了,再不谈我都得怀疑他有问题了。”
顾衣却伸手拨了拨他乱糟糟的头发,庆幸没摸到一手油,眼神氤氲着,看不清眼底的意味:“这岁数又怎么了,我们俩也不少年了,也没比他强到哪去。”
贺辛听完便站了起来,伸手环过顾衣的身子,额头相抵,压着声音软软地说:“衣衣,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你不理我,我日子就过得凑合,于笠初总说我是逃难的。”他的手握着顾衣肩侧落下的一缕发丝,指尖一圈圈绕着,态度真诚,“我们结婚吧。”
顾衣将额头服顺地偎在贺辛的肩头,眼里万千掠过,却一概沉寂,她甫一开口,却是调笑的口气:“确实差个戒指套牢你,省得妖魔鬼怪惦记,”转而又道,“可你这离我公司有点远,我上班也不方便,你那些衣服袜子,我可也不乐意帮你收。”
贺辛听着她话里满是笑意,却是十足拒绝的姿态,小声地叹了口气,接着也配合地开起了玩笑,快速将前篇揭过。
顾衣撤了他的手,转身往门口走,却被贺辛又从后头圈住,语气带着讨好和委屈:“你才刚回来,今天就别走了吧。”
顾衣轻笑一声,转身拍了拍他的头,接着伸手把旅行箱从门口捞了过来:“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