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徐丽刺了江离鹤一句:“您其实也挺狠心的,她不跟您说家里的事,您也就不问,不知道她是单亲家庭吧?”
江离鹤往前跨了一步,斜靠在桌子上,低头:“我当时不以为,我会非常爱她。在她之前,我有过两个男朋友,对于他们,我很从容,可以拿起,可以放下,那时候我认为我对于爱情就是如此,直到后来……遇到了她。在她之后,我也有过找新欢取代她的念头,可惜我做不到。”
江离鹤一直在自欺欺人,后来她自己发觉她骗不下去了,那个时候,是她最惶恐的时候。
“好,我啊继续跟您说,她妈妈不是r-u腺癌么?二十年了,那孩子一直觉得,是她的出生带给了妈妈灾难,再加上她妈妈瞒了她那么多年,她当时都快崩溃了。”
“那时候在圈子里的工作就很少了,她的积蓄也差不多用光了,直到后来她慢慢走出来,我们这才重新开始工作,不过好的机会也不多了。”
江离鹤抬头,望着粉色条纹的天花板,久久没出声。
是她错了。
她的确应该陷入长久的自责。
是她对覃宣的关心与理解不到位,她没有换位思考,因为负面情绪跟她分开。
她甚至还没有勇气,如果不是覃宣机缘巧合跳了那一首《梦里千山》,她甚至不会主动再找她。
当年江离鹤快三十岁,她身边都是毫不拖泥带水处理感情的人,所以覃宣表现出来的种种,在江离鹤看来,都是不爱她。
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敏感脆弱又骄傲自卑的孩子用来保护自己的情绪,又怎么能让她不感到心痛呢?
“我是她的导师,是她的恋人,我应该陪着她,指导她成长,让她少走弯路,可我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以为她不爱我。”
江离鹤皱着眉,依旧是看着天花板,很随意的站姿,右手却紧紧捏着木桌边缘。
“咳……”
“江老师,你没事吧?这也不全是你的错。”
“我没事,是气管炎,老毛病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去拍戏了。”
覃宣正拿着一柄剑,跟剧组的武术老师学习拔,劈、刺。
武术老师拿着一个木桩过来,上面裹着一层厚厚的白色泡沫塑料,一旁的造型老师甚至拿过来一件衣服,披到木桩上,看起来很是滑稽。
“来!刺!”
覃宣学的很认真。
她从背后拔出长剑,反手握住,干净利落地一刺,长剑瞬间整体没入泡沫塑料中,发出噗的一声。
覃宣的动作干净利落,她身体的协调性很好,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做的又快又具有美感。
“不错,小覃啊,你可以演武旦了,绝对能封后!”武术指导老师很喜欢覃宣。
李辞导演也在一旁默默符合:“对,你这一套动作能当场击毙离鹤了,哈哈哈……”
不过他哈了三声就生生截住了,他看到江离鹤走过来了。
覃宣忍俊不禁。
“李导,你c,ao心太多事了,头会越来越秃的。”
众人一阵大笑。
“开拍!开拍!”
李导慌忙通知各部门开拍。
本场戏,是公孙沁第一次刺后的情节。
李皇去世后,公孙沁成了太妃,宫诃成了太后,独揽大权。
公孙沁蛰伏在念虞宫中,日夜等着刺杀这位太后的机会。
今夜,是宫诃最喜欢的皇子,也就是四岁幼帝的生辰,皇宫里灯火通明,礼炮齐鸣,香茗昼夜不停,宫内河流都闻得见酒香。
就连公孙沁都亲自到场,以剑舞助兴。
这位太后娘娘似乎对先帝半年前驾崩的事毫不介怀,反而大张旗鼓为幼帝庆生,满朝文武颇有微词,可宫诃并不理会。
她越这样肆意妄为,公孙沁就越恨她。
晚宴上,宫诃喝了很多久酒。
拍摄现场,按照江离鹤个人的习惯,她也少喝了一杯,现在她浑身都是不重却很好闻的酒味。
是夜,公孙沁在宫诃的寝宫在中等着她。
她穿了一身红衣,在殿中烛火的灯影里等着她。
公孙沁上了妆,手里是当年李玉堂亲赐的剑,虽是用来剑舞,却也锋利无比,可以伤人。当年李皇颇为宠爱公孙沁,赐剑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即为先斩后奏。
而今,她就要用先皇剑杀太后,为先皇报仇。
这一天她等了太久了,由于兴奋,她几次握紧剑柄,又告诫自己不要c,ao之过急,又松开。
殿门大开。
宫诃缓缓走进来,眼神清明,步履稳健。
可覃宣与她朝夕相处这么久,岂会不知道她的习惯?宫诃这般样子,正是醉到极致该有的样子,看起来清明无比,其实已经醉得厉害。
宫诃坐在床榻上,定定看着公孙沁。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