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扶着我了。”
覃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还在江离鹤身上,她立马收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江离鹤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过了会儿,她才找到合适的语气:“陈一章导演……刚走了。”
“什么?!”覃宣难以置信, 紧接着震惊和心痛爬上了她的胸口, 她胸口开始酸涩起来。
陈一章导演,美籍华人,是享誉国际的金杯导演, 江离鹤是他的学生,在江离鹤事业到达瓶颈的时候,陈导用一部文艺片,把江离鹤送到了国际影坛。
覃宣也认识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他也是江离鹤那边唯一知道她们关系的长辈,曾经有一段时间覃宣跟陈导交往甚密,陈导指点过她的演技,也邀请她出演自己的电影,当时心高气傲的覃宣拒绝了。
回美国时,覃宣与江离鹤一起去机场送的陈导跟他夫人,那时候的北京正是一个大大的雾霾天,陈导摘了帽子冲着她们挥手,没想到那一别就是最后一面。
“嗯……突然的心梗,抢救无效……”
“师母说……走的时候,他还正在书房擦眼镜……”
江离鹤语气颤抖,她说不下去了。
她用手捂着脸,长发垂下来,薄瘦的肩上搭着有些散乱的头发,看起来十分无助。
哭了吗?还是没有,应该是哭了吧。
覃宣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忽然想伸手抱一抱她。
原来她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覃宣靠近她一点点,伸出手臂——
江离鹤忽然坐起身,拨通了电话,覃宣慌忙停下动作,退到一旁。
“喂?小岑,你有带我的护照吧,嗯,买最近一班去纽约的机票。”
她的嗓音蒙上一层难言的低哑,侧脸脆弱坚定,眉头一直皱着,没有松下来过。
“对,最快的。”
“江老师……”
“嗯?”
江离鹤转过头来,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神里带了一丝非常自然又难以察觉的温柔,对着忽然开口的覃宣。
覃宣有了几秒钟,下定决心开口:
“我会有资格去吗?我也想……去悼念陈导。”
陈一章导演也是她非常敬重的前辈,那时覃宣敏感多疑自卑,陈导是一直肯定着自己的前辈,最重要的是,他是一直鼓励着自己与江离鹤在一起的人。
当时拒绝了他的邀请,覃宣一直很遗憾。
她理应去,可怕她自己不够资格。
江离鹤看着两三秒,思考了两秒钟:“跟着我一起去,可以吗?护照在哪里?”
“经纪人一直带着,我的身份证是……”
江离鹤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覃宣便没有说话。
她记得江离鹤的习惯,她心情越不好的时候,越喜欢安静,有时候一点点的噪音都能让她生气。
“我记得。”
江离鹤记得她的身份证号码。
以前覃宣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江离鹤的时候,江离鹤还取笑过她当时的发型杀马特。
当时——
江离鹤两只手指捏着覃宣的身份证,狡黠笑着:“这是隔壁村的村花呀?”
覃宣气得要夺过来,江离鹤就把身份证举高,欺负她身高不够,覃宣实在被她逗得急了,就挽住她的腰,压着她的上身,逼着她下腰。
江离鹤的腰被她压的弯了,她下腰,以手撑地,才把身份证还给她。
回忆带来的甜蜜与当下的苦涩交杂在一起,覃宣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覃宣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正忍耐着巨大的情绪,迫切需要释放,此时此刻,她或许已经无法再忍受了。
因为走出这扇门,江离鹤就是那位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监视,要被解读的巨星影后,她必须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仪态,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好的,江老师……那个,生死皆无定数,你也不要太……”
“嗯,我知道。”
所有新闻app都爆了。
陈一章导演在全球范围内都有很高的知名度,即使在大洋彼岸的中国,也有很多被他提携过的后辈,中国观众也对他执导过的武侠电影耳熟能详,一时之间,所有社交软件都兴起了一股悼念陈导之风,app关于他的界面也变成了灰白色。
几位跟他有过合作的大花纷纷发表长微博表示悼念,再附上一张与陈导的合照,引得路人叹息,粉丝心疼。
在本国观众眼中,他们最熟知的,还是那一部江离鹤与陈导合作的《雨声》,不少人都在等着江离鹤出面悼念,可江离鹤却迟迟没有动静,微博还停留在上个月提醒粉丝们多喝热水的微博。
也有一直看不惯她的黑子,或想上位的大花公司养的营销号带节奏:“江老师是个敬业的人,一定在剧组忙于拍戏,也无可厚非……”
不少人都等着看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