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句话,也要遭一份毒打,夜间在床上更有百般手段折辱蹂躏她……不到一年,原主未满十八,竟就死在了床榻上。陈以墨怕传出去丢人,竟对外宣扬原主与下人私通,被他发现后含羞自戕,随后便将她的尸身用草席卷了,丢到乱葬岗了事。因人已死了,又为许籍的前程不敢得罪陈以墨,父母兄长虽心有疑窦,竟就不明不白地装聋作哑罢了。
原主死时,痛心悔恨,自觉是因自己失信于亡夫,故而得此报应。她许下遗愿,若可重来,定要履行承诺,将项宁照顾至娶妻安家,才另寻人家。
至于项宁回乡后的一系列事,原主在陈府与世隔绝,竟是半点不知。是以如今许亦涵脑中,也只知道项宁这一个名字,对他的相貌及其后经历,一概不知。不过秦本纲去世前曾说,他一听闻项宁之事,就花费了许多钱打点,先将他痴傻一事瞒住,仍旧照常上任。他是怕项宁若被解了官职,必为人所欺凌,暂且先有此头衔,令人多少敬畏着,痴傻病症,或可慢慢调养。只可惜世事难料,还未谋划好下一步,秦本纲就已自身难保。
许亦涵捋顺这些故事,沉默良久,心中升起一股敬意。
人之祸福难料由此可见一斑,但若能似秦本纲这般,生也磊落,死亦坦荡,又何来原主一场悔恨呢。
说到这个项宁,许亦涵倒有些好奇。秦本纲朋友遍天下,却只这一个异性兄弟,死时除了娇妻,再不肯另托他人,可见他对项宁之看重,绝不寻常。人以群分,秦本纲这样好汉,他的兄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惜原主想不通此节,听信那惯爱趋炎附势、将她视作商品买卖交换的父母兄弟之言,只怕还不如干脆嫁给这个傻子。
这无心一念,谁知成谶。
睁眼环顾四周,便见面前摆着秦本纲的牌位,香烛还在燃着,与门外渐近的嘈杂赫然形成鲜明对比。
许亦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而后向牌位跪下,郑重其事地倒身磕了三个头,而后挺直了身望着牌位上秦本纲的名字,喃喃道:“放心吧,你们。”
与此同时,在她赢赢弱体的背后,许亦涵的父母兄长齐齐闯了进来,一马当先的许籍数步远就大叫道:“妹妹!苦了你了!还拜这个短命的龟儿子做什么?”
他们身边,跟着数名秦家的仆从,个个面带愠色,愤愤然却无力阻止,眼睛里冒出熊熊火光来。
许亦涵如若未闻,依旧定定地望着那牌位,而后缓缓起身,她沉默的背影突然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一瞬间令众人都是行动微滞。
☆、痴傻县太爷(二)伶牙俐齿的小寡妇~
许亦涵转过头来,众人顿在门口,望着面前柔弱的素衣女子。
她还在孝中,纯白的衣衫与雪白的肌肤相映衬,更彰显得那冰肌玉骨吹弹可破,乌黑柔顺的长发只以木簪绾着,并无任何多余的珠翠首饰并金银,一张俏脸还含着几分倦意,略显憔悴,红肿的双眼不影响她的美貌,反倒令她愈发惹人爱怜。弯弯的柳眉含愁带怨,天然一副矜贵脆弱的模样,琼鼻粉唇,面色苍白至透明,似未发育齐全的身子薄得跟纸片似的,像是随时会被一阵风带走。
秦府仆从原本由许家人身上连带着转向她的怒火不由得黯然熄灭了,看这年轻的小妇人到底还有几分情义。
许家父母与许籍见了许亦涵,虽见她容貌上并无多大变化,气质却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好似与从前相比坚韧了许多,那一双还略略沉浸在哀痛中的眼眸里,分明透出丝丝平静与镇定,像是跳出了红尘的仙人,低头去看人世间愚蠢的爱恨纠葛,流露出悲悯的冷笑。被她这样看着,连身为长辈的许家父母也不由得油然生出一种被洞穿的悚然,许籍更是一愣,随后恼羞成怒地抬高了音量,试图掩饰自己片刻的心虚与慌乱:“妹妹,还在这里做什么?人都入了土了,也算尽了你的本分,爹娘亲自来接你回去,见了面摆出那副哭丧的脸做什么?”
这话听得众仆从又是个个瞪眼,许亦涵却抬手虚按了按,压住了他们冲动的言语。她表情并无什么变化,更不接话。
许父见她这副要在秦家当家的模样,不悦道:“涵儿,秦本纲没这个福分,莫非你还想为他守寡不成?”
许母也紧跟着道:“涵儿,你这孩子莫不是傻了?还不快跟爹娘回府?秦本纲短命,你送他入土,也就尽了心了。心善的儿,想是被唬住了,在家中哪里遭过这些罪。”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许亦涵愈发面无表情,只将那一双明眸冷冷地在他们脸上扫过。
屋子里除了那三人的言语再无旁人答话,大概是察觉到这场景着实有些滑稽,许籍愈发恼怒起来:“我看妹妹是糊涂了,还跟她说什么,带了家去就可!说定了陈家的好亲事,哪里耽搁得起!”
这话一出,仆从震惊,素来沉稳故而方才没有跟着闹起来的老管家站出来,愤然道:“许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主人尸骨未寒,论理,夫人还该守孝一二年,你们就急着为夫人说了亲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当着主人的牌位,说出这样无礼的话,莫不怕损阴德么!”
许籍如今要讨好许亦涵,在她面前强忍了半天脾气,一听有人送上来,便将满腔的憋屈尽泄在老管家身上,野蛮地吼道:“哪来的腌臜老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么?下三等的老奴才,滚!你家短命的主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