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人啊……”,他又点燃一颗烟,盯着那本书,过了一会儿,他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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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当然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人竟然会是他。
他在烟雾朦胧的视线里浮现一个隐隐绰绰的人影,顺着灯光逐渐清晰,慢慢变成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他认得他。
秦九把书递过去,傅一维很客套地说了句“谢谢”,他看了一眼秦九得制服装扮,淡淡地说:“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高中生。”
秦九把烟头碾灭,看着他,没说话。目光在不经意间碰撞,他能够立刻感受到那双眼镜后的眸子里盛着空寂与冰冷,包含无尽的疏离感。
就像初见,青枝姐姐求他搞定那个喝醉的男人。他从小就生活在y,看惯了这样的作风,况且青枝家情况他了解,弟弟好不容易考上985,赚钱的事情全落在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身上。
那个男人看起来是个老实的白领,秦九把他灌得到最后自己都有些迷糊,赶紧和青枝把他一起拖走。老套的仙人跳,早上一起来,睡还是没睡,男人都得乖乖掏钱。两人马上就要从酒吧后面的巷子离开的时候,对面一个人影走来。
傅一维抽着烟,用擦得一尘不染的皮鞋踢走地上的空啤酒瓶,说:“是放人还是我报警?”
秦九喝多了,他向来就看不上这样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男人,他把这些男人概括成一个字——装。他刚想冲上去,傅一维掏出钱包,拿出一叠钱递过去,说:“酒钱。”
青枝拦上去,拿着钱就拉着秦九要走,秦九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在杂乱的巷子里站得那么笔直。
灯光从他的脸上闪烁而过,却没能将他的面孔照亮。那是远远的一点寒光,在他狭长的眸子周围若明若暗的闪亮。当男人的星眸同灯火重合叠印的一刹那顷,他的眸子便像凛冽寒冷的冰锥,在寒夜中穿梭。
他一直都忘不掉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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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一维把书夹在胳膊里,问:“你家住在哪里,送你回家。”
这是一个肯定句,没有要征求秦九意见的意思。
秦九说:“在城北。”
傅一维看了一眼他,说:“上车。”
傅一维今天开的是一辆大切诺基,秦九打量着车里,干净的就像是刚被提回来一样,他坐好,听到了傅一维说:“安全带。”
秦九扣上安全带扣子,看到傅一维摘掉眼镜,发动车。他从后视镜看到后座上放了一个纸箱,里面装满了书,有几本因为装不下而被浅浅地放在上面,那本《存在与时间》应该就是这么掉了下来。
车平稳地驶出了城中,秦九用余光能看到傅一维衬衫j-i,ng致的袖口和恰好露出的手表,他知道那个牌子,是奢饰品,价格不菲,至少他这一辈子买不起。
傅一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打开了音响,一首爵士放了出来。
秦九扫了一眼他专注的眼神,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音响改造过吧……”
“对。”傅一维打方向盘,简单的回答。
秦九觉得既然说了,就不能让场子冷下去,他问:“你是大学老师?”
“是,港桥大学,教哲学,研究领域主要是存在主义。”
秦九撇撇嘴角,他觉得这个领域离他过于遥远,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存在主义”,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车里又安静了一会儿,秦九看着变红的信号灯,问:“你经常去y吗?”
傅一维解开了衬衫的第一枚扣子,修长的手在夜晚的灯光和玻璃的折s,he下骨节分明,“我偶尔去……”他转头看了一眼秦九,说:“上次是我朋友,他的课题没有被选上今年的国家人文社科项目,所以心情不好……”
秦九被他平静的眼睛看得心里一紧,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次。
“我很喜欢那间酒吧的名字。y是david bowie的一首歌,前一段时间被马斯克的公司送上了太空,这就意味着,尽管人类不复存在,这首歌也会长存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