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丰看到学生们走了出来,沉着脸说:“我先走了。”
如果不是履行义务,他才懒得来这里看学生们出考场呢。
卓扬“啊”了声:“不多待一会儿吗?学生们刚刚出来……”
梁丰:“我这么闲的吗?”
卓扬:“也没见你干过几件正经事儿?”
梁丰冷冷瞪了卓扬一眼,转身走了。
卓扬早已经习惯梁丰那张冷冰冰的脸,说着:“你们梁老师其实比谁都紧张,你们别太在意。”
薄白笑着说:“不在意。”
这时,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淡灰色风衣,内里米色连衣裙的女人。
女人淡妆素裹,举止优雅,裸色的长筒靴踩在地上,哒哒的响着,温柔似水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点缀一样,她手里拿着一大叠密封好的考卷,嘴角噙着笑意,姿态从容的朝着隔离线外走来。
卓扬笑容僵硬在脸上,薄白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刚刚给他监考的女老师。
卓扬背过身,刚想转身落荒而逃,女人就看了过来,喊着:“卓扬。”
卓扬只得迎了上去,木讷回着:“恩。老师!”
那一瞬间,薄白看到一向谈笑风生的卓扬变得拘谨腼腆,如同一个情犊初开的大男孩儿。
女老师将密封好的卷子交给同伴,与同伴说了几句话,笑着走了过来,说着:“这些都是你的学生啊?”
卓扬点头:“恩。”
女老师温柔似水,满是欣慰开怀抬了抬下巴:“不错,你这个学生不错,我刚监考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字写得真漂亮。”
卓扬挺直了腰板,冲着女老师炫耀说着:“那是当然,次次考我们学校的第一名。”
女老师微笑着:“哦,是吗?”
不等卓扬回答,易远暮抢先说着:“那是当然,都没下过年级第二,几次市联考第一呢。”
他就是在炫耀,看吧,那个全年级乃至市联考第一的,是我的小情人。
小情人拐了他一胳膊肘。
易远暮捂着被拐的地方,嘶了一声:“不会温柔点吗?凶巴巴的不讨喜。”
薄白:“死远点。”
女老师笑了笑:“你这两个学生挺有意思的,比当年的你与王胜好玩多了。”
卓扬笑了一下,说:“听说你……”
“我辞了教学工作,后来进了教务局了,不然今天也不会来这里监考。”女老师温婉有礼,目光笑意不减,满是洒脱释然。
卓扬迟钝的点了点头:“奥,原来这样。”
“妈妈。”一个甜脆脆的小女孩儿声音喊着。
女老师扭过头去,满脸幸福看向学校花坛边缘。
小女孩儿被一个男人牵着,男人西装革履,微笑着看着这边,女孩儿开心的挥舞着手臂。
卓扬一愣:“这是您……”
“我的老公与女儿,怎么样,可爱吧?”女老师淡淡说。
卓扬:“可爱。”
女老师:“那……我先走了。”
卓扬迟疑的点了点头。
“老师。”在女老师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卓扬喊住她。
“恩?”女老师回头,微风吹得她长发飘飘。
“没事,祝您幸福。”卓扬沉闷说。
“你也是。”女老师走下台阶。
卓扬看着女老师朝着丈夫孩子走去、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想到高考那天毕业,老师看着他拿着录取通知书渐渐消失在学校长巷尽头的背影……
有些人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他本可以与她在一起,可是他没有。
他本可以将“喜欢你”三个字说出口,可是他也没有。
在女老师带着丈夫女儿远去之后,卓扬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坐在台阶上。
薄白想说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安慰人。
卓扬问易远暮:“今天这事儿如果落到你的头上,你会怎么办?”
他其实挺佩服易远暮的。
他在全校面前表白,让全校为他喝彩,在分手大师面前秀恩爱,把大师都弄崩溃了。
他比同龄人更大胆恣意,也比同龄人更懂得掌控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