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钦时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张片子——他看不懂,又看了看秦锦红肿的脚踝:“不是,那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不疼的?”
“哎,你这个小伙子说话很稀奇咧!怎么可能不疼嘛,都肿这么高了,当然是会疼的啊?”医生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絮絮叨叨地说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平时大大咧咧的不注意,这会儿伤筋动骨了知道出问题了吧?”
“不是,我......”孟钦时被教训得有点懵:“你是医生啊,你肯定得知道怎么止疼啊?不然我问你干什么呢?我直接回家不就得了?肿这么高这么疼,他晚上怎么睡觉?”
“这得慢慢养,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好?”医生揉了揉眉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心说这小伙子看上去挺机灵的,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呢?
“我......”
“走吧,我不疼。”孟钦时还打算说些什么,被秦锦抓住手臂制止住了,后者轻轻冲他摇了摇头,经过紧急处理以后已经没那么疼了,可是在急诊室的白炽灯照耀下他的脸还是有些发白。
孟钦时心疼得厉害,一会儿埋怨自己走得太快一会儿又在心里咒骂那个不长眼的王八蛋,听见秦锦温声哄慰了一句,乖乖地应了一声:“好,那你等等,我先去给你拿药。”
随后他出了急诊室,以最快的速度拿完了医生开的药,然后又回到了急诊室里,打算弯腰把秦锦抱起。
“哎!”秦锦用手挡了他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
孟钦时抬头看他,神色紧张:“怎么了?脚疼?”
“不是。”秦锦低垂着眼,掩饰住了神情里的尴尬:“你背我吧,别用抱的。”
虽然他是伤员,可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到了不少人窸窸窣窣的议论了;有揣测他们关系的路人,有以这个姿势脑补出一本几十万字的腐女,每一个都向他们投来了好奇的探究的目光。
“行吧。”孟钦时似乎也意识到问题了,在他面前转过身弯下腰,扶着秦锦的双手将他背起来。
再次靠近这个宽阔结实的后背时,一段属于盛夏时节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十七岁的少年脊背或许不如现在宽阔,还带着几缕淡淡的青草香,跟着炎炎夏日的蝉鸣声一同入耳,谱写了一段专属于青春的旋律。
那天夜里,秦锦伏在孟钦时的肩头昏昏欲睡,关于明天要中考这件事情他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可是对方却耿耿于怀,背着腿受伤的他在郁郁葱葱的丛林里摸索穿行着,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如果不是那天夜里的遭遇,他们是绝对不会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的,也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专属于他们的回忆。即便是到了如今,有人再问起秦锦会不会对害得自己不能读重点高中的孟钦时心怀不满。
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像当初在校长办公室里拒绝一中校长一样,坚定而果断。
孟钦时也很沉默,秦锦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想起了中考前的那个夜晚,可是他不敢问,他害怕一旦问出口就会破坏他们之间这来之不易的独处。
秦锦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一天,因为过去的他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表现得十分淡漠疏离,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他早就习惯了,也并不会在意。
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失去孟钦时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
客厅里的灯在秦锦被安顿好以后打开,孟钦时走进厨房烧了一壶热水,然后在冰箱里摸索了半天后取出一罐冰啤酒走出来。
他给把秦锦的脚抬到自己的腿上放好,放轻动作给他脱掉了袜子,盯着肿得老高的脚背紧紧皱起了眉头:“怎么好像更严重了?”
“没有。”秦锦下意识的就要往回缩,却被人按住了小腿,他用一块毛巾包着那瓶冰啤酒轻轻的放在秦锦肿起来的脚踝处:“别动!”
秦锦冷得下意识的就要往回缩,结果被他及时制止。
孟钦时的表情在灯光的照s,he下格外温柔,他细致呵护着秦锦的模样让人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以往那个事事以秦锦为先的人又回来了,陌生的则是他变得比以往更加成熟稳重,不再是那个总会好心办坏事的鲁莽少年。
秦锦低头看着孟钦时的发顶,青年蓬松柔软的发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温柔。每一次动作都极其小心,生怕碰疼了秦锦。
“怎么肿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王八蛋,如果被我知道了,我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孟钦时看着他脚踝处的伤口,愤愤不平地说道。
秦锦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眉眼一弯,形成一抹干净漂亮的弧度,在他咬牙切齿的豪言壮语里轻声说道:“你是人民警察,怎么还说揍人就揍人?”
这语气态度,跟过去那个混遍了大街小巷吊儿郎当的小霸王到底有什么区别;如果被他的手底下那些刑侦支队的成员看到了,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那怎么了?他撞坏了我的......我的......”孟钦时的声音卡壳了一下,半天也没接上话来,手里的动作也随之停顿下来。
他的什么?孟钦时在心里默默想着,他的秦锦吗?不,应该已经不是了。可这种强烈的占有欲却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不是这样的,秦锦仍旧是属于他的,哪怕这一切不会被他的父母承认。
看见秦锦隐藏于黑暗里稍有些黯淡的神情时,他依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