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走了,玄羽也去查那个孩子的消息,空旷的木屋孤零零的立在朦胧的红枫谷中,没有蝉虫鸣叫也没有莺鸟清啼,安静的能听到心跳声。
不知怎的,今日雾气格外大,白茫茫的遮挡住视线。司诺溪坐在屋前,守着面前禁制之下那些干枯的灵果,和工工整整写了一大片的名字,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
白雾朦胧,淹没了整个红枫谷,也将一身白衣的司诺溪融了进去,仿佛藏身在雾中,叫人看不真切。
司诺溪盯着地上的慕沉字样出神,手里捧着一个干枯萎缩到几乎发了黑的果子,小心翼翼的拢在掌心。心底突然震颤了一番,不是血玉石被催动的疼痛,而是司家子弟间的普通传讯。
他已经和司家彻底决裂了,这种时候,谁会联系他?
司诺溪自乾坤袋角落里取出自己的那块血玉石,停顿片刻还是施了灵印上去。
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是司绝涵。
沉默无言听司绝涵诡笑着说了一会儿,司诺溪平静的问了一句:“你说完了?”
司绝涵笑的森寒:“说完了,我等着你。”
司诺溪没什么反应,随意将血玉石扔进乾坤袋里,依然呆坐在那里等消息。
好半晌,眼前忽然亮起细微的银光,从远处飘荡而来,一点点在眼前聚拢。
终于来了,这是玄羽告诉他的传讯术。
司诺溪伸出手,银光飘荡到指尖上,熟悉的声音穿进耳朵里。
没一会儿消息传完,银色灵光渐渐散去,化作点点星光落在白雾里消失于无形。
玄羽的消息和司绝涵说的其实差不多,和他猜的也差不多。
司诺溪抿了抿唇看向手里捧着的果子,细细的拂过每一条干瘪出来的皱痕,片刻后自顾自牵了牵嘴角,伸手穿过地上的禁制,将那个果子放回最初的那个尖顶上。
收回手,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垂下眼又看向地上的名字,想碰一碰又停倏忽停下了手,攥紧双拳。
对不起。
司诺溪站起身,沿着边缘绕开地上禁制,一步步走了出去,好长一段距离后才自嘲一笑,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入目却净是枫红和茫茫白色。
木屋早已被红枫树和白雾遮掩住,看不见了。
司诺溪,司诺溪,你还在惦念什么呢。
这里自始至终都不该出现自己的身影。
他早就做好了选择,现在,也不过是时间到了而已。
闭了闭眼,司诺溪回头猛的飞掠出去。
手腕上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拉住了他,炙热的温度几乎烘烤着他猛然顿住的心。
“你去哪?”
低沉压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慕沉满目深邃,一手用力将司诺溪拽了回来,转过身来两手死死抓着他的两肩。
司诺溪浑身僵硬的看着慕沉:“你不是……走了吗?”
“走?”
慕沉神色深浅不明,冷哼一声:“你欠我这么多东西,以为逼走我就不用还了吗?我慕沉要的东西,你既然答应给我了,那我死也不会松手。”
司诺溪呼吸一窒。
慕沉将他往眼前拉了拉,又问了一遍:“你去哪?”漆黑的眼眸愈发晦暗,冷冷道:“说实话,不准骗我。”
司诺溪几乎能感觉到慕沉身上的温度包裹住他,带着几丝压迫感笼罩过来,心中重重一跳。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司诺溪深吸口气,极力平静下来道:“去找玄羽。”
慕沉满面复杂:“找玄羽做什么?他不是才离开没几天么?还是说你又想骗我。”
司诺溪扯了扯唇角,觉得自己在慕沉锐利的目光中几乎无处可遁,整个人微微颤抖了一下:“找他有些事情……你,一直没走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玄羽离开了是几个时辰还是几个白天黑夜,只是一直坐在那里,神游天外。
慕沉感觉到他微弱的晃动,顿了顿,手上力气不自觉减小了些。
直直望进那双深渊般迷蒙不清的眸子,慕沉心里亦不太好过,直白道:“是,我一直在附近,你在门前坐了多久我就看了多久,一直都在这里。”
司诺溪鼻头有些酸涩,怔怔的目光无神,垂了垂眼:“你为什么不走呢,我这个人,狠辣无情谎话连篇,心比石头还硬,你为什么不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我才好啊。”
为什么还要再出现,除了徒增伤悲,再无益处。
慕沉,慕沉,慕沉……
司诺溪愣愣的盯着地面,心口很痛,很……舍不得。
慕沉伸手碰了碰他冰冷的脸颊,蓦地将他抱进自己怀里:“不管是无情还是谎话,我认了,总归你不能丢下我。过去的事我通通都不在乎,我只要你以后能记挂着我,牢牢的将我慕沉放在心里,我怎样都可以。”
“司诺溪,你到底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以后?
司诺溪牵了牵嘴角,他不能说的,不就是这个虚无缥缈的以后么。
“慕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