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为什么?”
“我爸觉得待在厂里没前途,不适合当个工人,一直想要出去打工。
但是我妈不让,一提打工的事两人就吵得不可开交。
我很小的时候好像才3岁,我妈有一次吵架吵急了抱着我爬到三楼楼顶,说我爸要走的话她就和我一起摔死。
这事后来我也是听邻居说的。”
宋仁济不敢相信:“居然有这样的事。
可是你妈妈为什么不让?出去打工不是挺好的吗?而且你爸爸的确不适合当工人,他很有才气日语又说得好,是该出去闯荡闯荡。”
“我妈说他不是正经想出去打工赚钱,就是为了去见一个人,说他变态。”
听她这么说宋仁济先是一愣,立即就明白了。
“我妈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对吗宋叔叔。”
宋仁济把筷子放了下来,仿佛刚刚知道天大的事情,痛心疾首。
“所以你和我爸爸到底是什么关系?”祁因问他,他沉默着。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祁因继续吃炒粉。
一盏低瓦吊灯悬在他们头顶,勉强能照亮小店,灯绳上全是灰尘。
桌面上是擦不干净的油腻,宋仁济就像消失了一样什么都不说,再开口时很明显他的思绪沉淀了下来,平静了,接受了事实。
和祁因想的一样,宋仁济和她爸爸祁先军的确有一段超越友情的关系。
他们在日本时年少气盛,两人一见如故非常喜欢对方。
宋仁济说祁先军是他们朋友圈子中公认的美男子,又高又英俊还会写一手好诗,男人女人见了都喜欢。
不过他不喜欢别人,只喜欢宋仁济。
祁先军写诗、画画、唱歌,全都只送给宋仁济一个人。
本以为能一直在一起,但祁先军的父亲突然打算回国,硬是将他一起带走,他们甚至连道别都没来得及。
祁先军走后宋仁济大病一场,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思绝对不只是友情而已。
他托在国内的朋友打听到了祁先军的下落,独自跑回来和他见面。
“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回忆起来那场重逢的每个细节都还特别清晰,那时候我们一见到对方,哭的啊……眼泪根本止不住。
后来我爸爸知道我偷跑回国,他也没办法,就让他在国内的朋友帮忙照顾一下,那边那套房子就是当时借给我们住的,我们就住在一起了。”
“你们住在一起多久的时间?”“头尾也就两年吧。”
祁因点点头:“那两年时光一定特别快乐吧。”
“是,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当时想着可以就这样一辈子待在一起,做最亲近的人,谁能想到呢,最后他去世都是三年后我从别人口里得知的……“宋仁济的眼神有些发直。
“为什么会分开?”宋仁济看着从头到尾都问得很冷静的小姑娘,笑了。
即便再早熟也还是个孩子,别人的旧伤说扒就扒,毫不留情。
“他爸爸知道了我们的事,叫了一群人把我打了,威胁我如果不离开他儿子就杀了我。”
“你害怕吗?”“不害怕,但是你爸爸怕,最后是他把我赶走的。”
“……”“那时候真的很气愤啊觉得被他背叛了,我不顾家里的反对为了他跑回国,那时候国内好穷的什么都没有,可我不觉得有什么难过。
物资生活是一方面,人还是更在乎j-i,ng神上的满足吧。
和他一起的时候他就18块钱工资,我从来也没叫过苦,但最后他怕他爸爸就把我赶走了,这气谁受得了啊。
更何况我走了没多久他就找了个女朋友,就是你妈妈。”
“喔。”
祁因说,“我妈为什么知道你们俩的事,是你告诉她的吗?”宋仁济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以前的事眼角翻出点泪花。
“我对不起你爸爸,更对不起你妈妈。
我不该那么做,可是年纪小啊,太冲动,之后年纪大了些想起这件事才明白你爸爸当时赶走我也是为了保护我。
或许我们都有更好的方法处理这件事吧,不过当时想不到,只想把心里一口恶气撒出去。
哎,我真是作孽。”
祁因摇摇头,说了句宋仁济完全没想到的话:“别这么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爸也不在人世了。”
宋仁济突然听到这句话更受不了,眼泪马上往下滚。
祁因默默给他递纸。
从第一次见到宋仁济开始,祁因对这个陌生男人已经有了判断,今晚得知真相后她总算将这个家无数藏在暗中不为人知的扭曲细节串连在了一起,一切不合理总算合理了。
从祁因开蒙起祁先军和杨素的争吵就没停过。
祁先军无数次想要走出日光城杨素都以自己和孩子的死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