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迟披着薄毯过来,两手一摊,周岐把矿泉水凌空扔过去。
徐迟准确接住,喝了两口,又拧了瓶盖扔回去:“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到时候你坐在车里指挥就好。”周岐说,“会有专人保护你,不需要配枪。”
“我觉得只有我能保护我自己。那帮下属里,你能找出一个比我强的吗?”徐迟走近,抱着胸面对面觑他。
放在别人那儿极度臭屁的话从徐上将嘴里说出来,就是给人一种“是的他说的很对完全正确无法反驳”的真理感。
周岐无言以对,敞开外套,从肩套里拔出两只配枪,递给他。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徐迟再次确认。
周岐点了根烟,白雾令他眯起双眼:“我说不需要,你能乖乖听话留在车里吗?”
徐迟:“不能。”
“那咱们就别废话了。”周岐夹着烟,单手比枪,瞄准徐迟的脑袋哔了一下,“不听话,用意念枪毙你。”
徐迟没理会某人老大不小还这么幼稚的行为,抚上他温热的手背,夺了那根烟。
周岐见他把自己含过的烟蒂抿进唇间,吸了一口,微蓝的烟雾从他泛白的唇畔逸散,散在潮s-hi的空气中。
刹那间,那晚的癫狂在脑海里突如其来地炸开,嗓子眼顿时涌上干渴。周岐不自在地别开眼。
徐迟抽了两口,把烟重新塞回周岐嘴里,冰凉的指腹擦过他的唇,似笑非笑:“醒神了吗?”
周岐叼着烟,点头哼了一声。
耳边溢出一声轻笑,徐迟骂了声“呆子”,转身上车。
周岐在原地站了半晌,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突然抽了嘴里的烟恶狠狠掷在地上,用脚啪啪啪踩熄了。
妈的,成天的给撩不给上,这个该死的病娇鬼!
*
驾驶长途车使人厌倦,这种厌倦是生理上的,就算不累也不困,千篇一律的风景也能把人逼疯。但这批货至关重要,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作为猎鹰部队二等兵,哪怕只是做个司机,也得确保万无一失。
后面车厢内装满了木箱,木箱周围重兵把守。此次护送,每一个士兵都是从各个连抽调来的j-i,ng英,他们手抱冲锋枪,不说也不笑,一排排端坐在座位上,面容严肃。他们中大多人知道点这批货物的信息,曹崇业称其为制胜法宝,而他们这些冲在前面当炮灰的小兵面对这些严严实实的木箱,只觉得肝胆俱寒——那是把人变成怪物的毒药!
“都给我集中注意力!”他们的长官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的心浮气躁,大声呵斥。
那是猎鹰一位忠心耿耿的中将,不久前,他刚刚被曹崇业贬为上尉,原因是他当年错杀了人,在眼皮子底下放走了天合王室的小王子,也就是现在反叛联盟的领袖人物,袁启。
活脱脱的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他旁边坐着的年轻人是他的侄子阿禄,长得像猿猴,喜虐杀,从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这批东西要是没了,我们几车人的性命全搭上都赔不起!再给我胡思乱想,扰乱军心,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倒霉上尉针尖似的目光从一张张脸上划过,士兵们一个个扛着枪挺直酸疼的腰杆,正襟危坐。
*
徐迟穿上防弹背心,把弹匣装满,并娴熟地把周岐的话当成耳旁风。
“总的来说就两点要求。”周岐竖起两根手指,还在喋喋不休,“一,跟紧我。二,服从指挥。明白吗?明白你就给我个眼神。”
徐迟给了他一个“你快闭嘴吧”的眼神。
周岐心满意足,又去外面最后视察各个小组。
克里斯汀对他俩的交流方式感到有趣,周岐出去后,她对徐迟说:“你竟然真的接受了他。”
“为什么不?”徐迟掠了她一眼,“你惊讶的点在哪里?”
“我研究过你的一些资料。”克里斯汀坦言,“说实话,我不建议你与任何人走得太近。从你小时候定期的各项心理数据来看,你极度缺乏共情能力,无羞惭感,具备高度攻击性,且社会适应不良。总的来说,你的性格很难跟别人建立起长久关系。”
“多谢你让我明白了自己的性格有多差劲。”徐迟啃了一口板砖似的压缩饼干,面无表情地咀嚼,“但你接触到的数据真就是准确无误的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克里斯汀倨傲地抬起下巴,颇有点自豪的意思,“我在实验组职位不低,接触到的都是第一手原始资料。”
“嗯。”徐迟点头,“那你应该也知道,当年有24个超级战士。”
“但他们都死了。只剩下你。”
“你觉得凭什么只剩下我?”
“因为……”克里斯汀卡了壳,想不出原因,耸肩,“可能是你运气好吧。”
“关于我能活下来的原因,有些人可能会告诉你,是因为我跟先王后长得像。”徐迟灌进一口凉水,嫌弃地放下这些年来营养越来越高口味却越来越差的军用压缩饼干,他慢条斯理地揩了揩嘴角的碎屑,“其实不是,如果你仔细看其余23位已逝超级战士的遗照,会发现,比我像先王后的大有人在。但他们还是死了。而我能活下来,靠的就是我那些糟糕的心理数据。原始数据就是对的吗?聪明的人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一个有性格缺陷的疯子比已经觉醒了的愚人更好控制。而聪明的人往往自作聪明。”
徐迟的最后一句话让克里斯汀愣了许久,直到车门打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