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高位之上坐着,黑色的长发虽没怎么打理却依旧如绸缎般顺滑。
男人的面容俊美,刀削斧凿般的轮廓分明,那双红色的眸子更是瑰丽如宝石。
只是这么简单瞧一眼似乎都能让人脊背发凉。
那威压太甚,周遭的魔修大气都不敢喘。
“这百年来总算是来了位稀客。”
他的声音透着点儿凉意,可唇角却带着笑,温润如玉却又矛盾诡异。
很是不和谐。
看不出他的情绪是好是坏。
“我原以为他是来为他师父讨回公道来的,结果却连河都没有渡过来。”
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蛰伏幽玄冥间近五百年的魔尊沉烨。
也是折戟的前主。
他的眼睛能够看到整个幽玄冥间的一切事物,包括虚云来的时候,他只一眼便瞧出了他是谁的徒弟。
“魔尊这就说笑了,他就算有胆子过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一旁站着的一位青衣修者声音低沉,倒是一点儿也不怕玄烨。
语气平和,带着点儿调侃的意味。
沉烨听了之后只是挑了挑眉,面上看不出喜怒。
“这小和尚今日来是为了拿回他那师父的一缕神识。”
“我记得当时无妄是被缙云老祖给散去神识之后这才封印住的,那么多的神识散在四处,要想聚拢应当是用了藏佛铃。”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用处。
因为他再清楚不过,无妄的神识只有几缕是没有被魔气侵蚀的,最终聚拢的也不过上残缺的几魄,是活不长久的。
对此他兴致缺缺,单手撑着下颌瞧着身旁盘踞着和他一同入魔的苍龙。
苍龙浑身都是黑色的鳞片,此时正在睡觉,呼吸声轻缓,任谁也叫不醒它。
沉烨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苍龙的脑袋,骨节分明的手和那黑色的鳞片形成了鲜明对比。
“比起无妄,我对折戟的新主更感兴趣。”
他说到这里余光看向了那个青衣男人。
“折戟身上的魔气连缙云老祖也没有法子,尊上不必担忧。那少年早晚会被魔气侵蚀,要么入魔要么身陨。”
沉烨听后脸色一沉,刚才还温和的语气瞬间变得压抑冷冽。
“蠢货!你以为本座会怕那个毛头小子吗?!”
他指尖一动,手中的长鞭狠狠地落在了男人地身上。
“啪”的一声,青衣男人的衣服瞬间裂开,后背清晰地落下了一道红痕。
上面不仅有血珠沁出,还萦绕着黑色的魔气。
“……属下失言,望尊上饶恕。”
青衣男人忍着疼痛,抿着薄唇沉声说道。
沉烨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冷冷地落在对方身上。
准确来说,是男人的背脊处。
那血珠殷红,让他心情莫名平静些许。
沉烨知道余烬云没办法对他动手,心里却隐约不安。
他眼眸晦涩,沉默了许久,薄唇微启。
“无妄应该是近日聚拢神识,到时候他聚拢的神识里会有被侵蚀的部分……”
“你且过去,暗中将那部分神识给本座拿回来。”
无妄的神识本就被侵蚀,那部分就算聚拢也只会让他失了心智。
沉烨知晓对方聚拢之后会将被侵蚀的神识给永久封存在冰山之中。
之前他并不会在乎无妄会如何处理这部分神识,但现在,他却有些不安。
至始至终,沉烨畏惧的都不是余烬云,因为他知道对方是不能对他出手的。
他在这幽玄冥间待了太久,然而饶是这几百年的岁月也无法让他忘却——当日折戟满身魔气狂躁不已的模样地可怖。
在世人看来,或者连折戟也可能是这样认为。
认为是他害怕过多的魔气侵蚀他的意识,所以这才选择抛下折戟离开。
然而只有沉烨自己知道。
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
一切的因果都只因他曾无意间在折戟的剑身上瞧见了自己的未来。